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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5 原文 :
早安！有新消息！您猜怎麼著？您絕對絕對猜不到誰要來洛克威勒農場。森普爾太太收到了彭德爾頓先生的一封來信。他開車經過伯克郡，感到十分疲憊，想要在一座美麗寧靜的農場裡休息一下。如果他某天晚上剛好爬上森普爾太太門前的臺階，她是否願意給他準備一個房間呢？他可能會住一個星期，或者是兩三個星期，視到時的狀況而定。家裡的人個個都激動不安！整棟屋子進行了大掃除，窗簾全都洗乾淨了。今天早上，我將駕車去科納斯買些新油布，準備鋪在門口，還要買兩罐棕色的地板漆，用來漆大廳和後樓梯的地板。我們雇了陶德太太明天來擦窗戶（在這樣一個緊要關頭，我們只能放下關於走失小豬的猜疑了）。
從我以上所寫的這些行為來看，您可能認為我們的屋子原本不乾淨，但是我向您保證，屋子原本就很乾淨！無論森普爾太太有多少缺點，她也絕對是一個幹家務的好手。可是，叔叔，這是不是男人的通病？他完全沒有告訴我們何時會到，是今天呢還是兩天以後。我們一直都惴惴不安地等待著他的到來，如果他不快點到，我們就必須重新打掃一遍。阿馬薩已經備好馬車，還有老馬格羅弗也在下麵等了。我獨自駕車去，不過如果您看到老格羅弗，就不會為我的安全擔憂了。將手放在胸口，對您說再見。茱蒂。星期五。PS：這個結尾怎樣？我是從史蒂文生的信裡摘抄的。
再次向您道一聲早安！昨天郵差來的時候，我還沒有把信封好，所以現在再加上些內容。郵件是每天十二點鐘到的。對農民來說，鄉村的郵件遞送是一樁美差。我們的郵遞員不僅送信，還為我們到鎮上跑腿捎東西，每一次可以賺五美分。昨天他幫我帶了一些鞋帶、一罐冷霜（買帽子前，我的鼻子被曬脫皮了），還有一條藍色的溫莎領帶和一罐黑色鞋油，總共花了一角錢。因為我買的東西多，價錢才會如此異乎尋常。他還告訴我們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麼事。這兒有幾家人家訂了日報，他會在送信途中邊走邊看，然後將新聞講給沒有訂報的人家聽。
所以，如果美國和日本開戰，或者總統被刺殺，或者洛克菲勒先生給約翰·格利爾之家捐了一百萬美元，您也不必費事寫信告訴我，我會得到消息的。仍然沒有傑維少爺的消息。不過您真該看看我們的屋子有多乾淨，每次進屋之前，我們都會非常小心地擦乾淨腳。我希望他能快點來，讓我有個可以說話的人。說實話，和森普爾太太談話非常無聊，她總是滔滔不絕，卻又言之無物，還不讓別人插話打斷她。這裡的人有一點很有趣，他們的世界就局限在這個山頂，對外面的世界毫不關注，我想您能理解我的意思。這就跟約翰·格利爾之家一樣，我們的想法似乎被四周的鐵柵欄限制住了。
那個時候我並不在意，因為我年紀小，而且總是忙著幹活。我必須鋪好所有的床，給所有的孩子洗臉，然後去學校，放學回來後，再給孩子們洗臉，然後補好他們的襪子和弗雷德·珀金斯的褲子（他每天都會把褲子扯壞），抽空做功課，接著就要上床睡覺了，我根本沒有意識到我缺少社交活動。但是，在一個有正常人際交流的大學裡學習了兩年，我才發現自己的確是很缺乏社交，我很希望見到跟我有共同語言的人。叔叔，我想我該停筆了。目前來說，沒有發生什麼事，下一次我會儘量寫長一點。您永遠的，茱蒂，星期六。PS：今年萵苣長得不好，前一陣子鬧了乾旱。
哦，叔叔，傑維少爺來了。我們在一起多麼開心啊！至少我覺得很開心，我想他應該也這麼覺得。他已經住了十天了，絲毫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森普爾太太把這個男人寵上了天。如果他小時候她就是這麼寵他的，我實在很難想像他是怎樣變成現在這麼好的。他和我在門廊邊的一張小桌子上吃飯，有時候在樹底下，如果外面在下雨或是天氣寒冷的時候，就在最漂亮的那間會客室裡。他挑選出他要用餐的地點，凱莉就搬著桌子匆匆跟在他後面。有時候太麻煩她，要她把菜端到很遠的地方去，她會在糖罐底下發現他給的一塊錢小費。
他是一個非常友善的人，和他不熟的人可能不會發現這一點。乍看之下，他是一個典型的彭德爾頓家族的人，可實際上並非如此。他非常單純，又率直可愛，這樣形容一個男人似乎很可笑，不過我沒有半點虛言。他對這附近的農民都非常友善和真誠，毫不費力地就打消了他們的疑慮。他們一開始都很懷疑他，也不喜歡他的衣著。我覺得他的衣服真是奇怪，他穿著燈籠褲和滿是褶皺的夾克，或是白色法蘭絨衣服和褲腿寬鬆的騎馬裝。每次他穿新衣服下樓，森普爾太太總是滿臉驕傲、笑顏逐開地圍著他，從不同的角度打量他，叮囑他坐下的時候要小心，深恐他沾到灰塵。
這讓他不堪其擾，總是對她說：‘好啦，莉莉，趕緊去做你的事吧。我已經長大了，別再為我操心了。’想像一下，這樣一個手長腳長的大男人（叔叔，他幾乎和您一樣高）曾經坐在森普爾太太的腿上，讓她為他洗臉，還真是很好笑。尤其是看到她的腿時，就會覺得更加好笑！她的腿現在很粗，她還有三層下巴。但是他說，她曾經又瘦又靈活，跑起來比他還快。我們有許多的奇遇。我們在鄉間四處探險，我學會了用羽毛做的小蒼蠅作餌來釣魚，學會了使用步槍和左輪手槍射擊。我還學了騎馬，老格羅弗充滿了活力，我們用燕麥喂了它三天，結果他被一頭牛嚇得連連後退，幾乎要帶著我逃跑了。8月25日
星期一下午，我們一起去爬天山。這山離這裡不遠，也不是很高，山頂上沒有積雪，不過我們爬到山頂的時候，還是累得氣喘吁吁。山坡上栽滿了樹木，山頂上亂石嶙峋，還有一片空闊的曠野。我們坐在那裡看日落，然後生了一堆火準備做晚飯。傑維少爺負責做，他說他做飯比我拿手，結果的確如此，這是因為他以前常常露營。之後，我們借著月光下山，當我們走到一條黑漆漆的林間小路時，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隻小手電筒，我們就借著手電筒的光繼續前進。這實在是很有趣！他笑容滿面，一路上說了很多笑話和有趣的事。我看過的書他都讀過，還有很多別的書。他如此見多識廣，真是讓我吃驚。
今天早上我們走得很遠，遇上了暴風雨。到家才發現，衣服都已濕透了，但我們仍然興致不減。我們濕答答地走進森普爾太太的廚房時，您真該看看她當時的表情。‘哦！傑維少爺，茱蒂小姐！你們全身都濕透了。親愛的！親愛的！這可怎麼辦？這件上好的新大衣全毀了。’她太好笑了。就好像我們是十歲的孩子，而她是一個驚慌失措的母親。我甚至有點擔心，喝茶的時候她會不會不給我們果醬了。星期三
這封信我已經寫了好久了，不過我實在沒有時間把它全部寫完。史蒂文生的書裡有一句話，我覺得很棒，您看呢？如下：這世上有很多選擇，我認定，我們都應該選擇像皇帝一樣快樂。您知道，事實的確如此。這世界充滿了快樂，如果你只想要屬於你的那一份，那還有很多足夠大家來分享。這其中唯一的秘訣就是適應。尤其是在鄉下，有不少有趣的事情。我可以在所有的土地上散步，看遍所有的風景，鍈過所有的小溪，享受這一切，就好像這一切都屬於我，卻不需要交稅！現在是星期天晚上十一點左右，我本該上床做我的美夢，可是我晚飯時喝了一杯黑咖啡，所以現在睡不著了！
今天早上，森普爾太太用一種非常堅決的語氣對彭德爾頓先生說：‘我們一定要在十點一刻啟程，這樣到教堂的時候是十一點。’‘很好，莉莉。’傑維少爺說：’你將馬車準備好，如果到時我沒換好衣服，你就直接走，不用等我。’‘我們會等您的。’她說。‘隨你的便，’他說，’只是不要讓馬站得太久。’結果，當她還在換衣服的時候，他交代凱莉包好午餐，叫我換上便裝。然後，我們倆一起從後門溜出去釣魚了。全家人亂成一團，因為洛克威勒農場星期天是兩點開飯的，但是他要求七點開飯。他想吃什麼就點什麼，就好像這裡是個餐館，結果弄得凱莉和阿馬薩不能駕車出去了。
可是他說，這樣更好，因為沒有年長婦人的陪伴，他們倆單獨駕車出去本來就不成體統。而且，他自己想要留下馬，帶我駕車出去。您說這是不是很可笑？可憐的森普爾太太認為，星期天去釣魚的人死後一定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她內心十分不安，覺得他年幼無人管教時，她沒有好好教他，本來是有這機會的。此外，她也想要帶他去教堂出出風頭。不管怎樣，我們一起去釣了魚（他釣了四條小魚），然後生了一堆火，烤了這些魚當午餐。魚總是掉進火堆裡，所以吃起來有點兒灰的味道，但我們還是把魚都吃完了。
我們四點回家，五點又駕車出去兜風，七點吃了晚餐，十點我被送回房間睡覺。所以現在，我就在這裡寫信給您。我現在有點困了，晚安。這裡有一張魚的畫像，是我釣的。星期天。
喂，長腿船長：停船！起錨！哎呦，來一箱朗姆酒。您猜猜我在讀什麼書？我們這兩天一直都在談論航海和海盜的事。《金銀島》這本書很有趣，不是嗎？您讀過嗎，您小的時候是不是有這本書？史蒂文生的連載版權只賣了三十鎊，我覺得對一位大作家來說，這太少了。也許我該做教師。請原諒我不停地在信裡提到史蒂文生，現在我滿腦子都是他。洛克威勒的圖書室裡全都是他的書。這封信我已經寫了兩星期了，我想長度應該差不多了。叔叔，千萬別說我沒有交代細節。我希望您也在這裡，那我們就可以共用這一段快樂的時光。我希望我的朋友們能互相認識。
我想問問彭德爾頓先生，他在紐約是不是認識您，我想他可能認識，你們在同一個上流社交圈裡，都對改革之類的事情很感興趣。不過我無從問起，因為我不知道您的真名。這真是世上最可笑的事情，我竟從不知道您的姓名。李皮特太太曾告訴我，您是個非常古怪的人。現在看來，的確如此！摯愛您的，茱蒂。PS：我把信從頭到尾讀了一遍，發現信中也不全是史蒂文生。也有幾處粗略地提到了傑維少爺。
親愛的叔叔：他走了，我們都很想念他！當您漸漸熟悉了一個人、一個地方或是一種生活方式，卻忽然要離開，心中不免會有空虛和苦惱的感覺。現在，我愈加覺得，跟森普爾太太談話如同嚼蠟，非常無聊。兩星期以後就要開學了，我很高興又可以繼續上課了。這個暑假我非常努力，寫了很多東西——有六部短篇小說和七首詩。我寄去雜誌社的那些全都被退了稿，還附上了非常客氣的回信。不過我並不在意，這是很好的鍛煉。傑維少爺讀了這些文章，是他從郵局取回來的，所以我沒法瞞著他。他說這些文章寫得糟透了，簡直是不知所云。（傑維少爺喜歡直截了當地說出事實。）
不過最後那篇描寫大學生活的小文章，他說寫得還不錯，就用打字機打了出來，我把它寄給了一家雜誌社。已經過了兩周了，也許他們正在考慮要不要用。您真該看看這天空！奇異的橘色光照亮了一切，暴風雨就要來了。一開始雨就已經下得好大好大，百葉窗’砰砰’作響。我跑去關窗，凱莉拿著好多牛奶鍋沖上閣樓，將它們放在屋頂漏雨的地方接水。就當我要重新提筆寫信的時候，我突然想起我將靠墊、地毯、帽子和馬修·阿諾德的詩集落在果園的一棵樹下了，所以我立刻沖出去搶救這些東西，可它們還是都濕透了。
詩集封面上的顏色把書頁染紅了，多佛的海灘將來一定拍打著粉色的波浪。在鄉村，暴風雨會毀壞很多東西。你必須常常記掛著戶外的許多東西，這些東西會被雨水慢慢損毀。9月10日
叔叔！叔叔！您猜怎麼著？郵遞員剛剛送來了兩封信。第一封：雜誌社用了我的小說，稿費五十美元。太棒了！我是個作家了。第二封：是學校的秘書寫給我的。我拿到獎學金了，這將包括未來兩年的學費和住宿費。這個獎學金是給予那些’英語特別優異和其他功課也良好的學生的’。我竟然得到了獎學金！這是我離開學校前申請的，但是我沒想到我會如願，因為我一年級數學和拉丁文功課很差。不過看起來，我後來的表現彌補了這些不足。叔叔，我太開心了，因為現在我不再是您的負擔了。
您現在只需要給我每個月的零用錢，那些錢我可以靠寫作、做家教或是別的方式來還給您。我很期待回到學校，開始上課。您永遠的，傑露莎·亞伯特，《當大二學生贏得比賽》的作者，所有書報攤均有銷售，售價十美分，星期四。
親愛的長腿叔叔：我又回到學校了，如今我已是高年級學生了。我們這學期的書房比以往都要好——朝南有兩扇大窗，而且裝修得很漂亮。朱麗亞的零花錢永遠都花不完，她提早兩天到了學校，正沉浸在佈置房間的狂熱中。我們貼上了新牆紙，鋪上東方式的地毯，還有真正的桃花心木椅子，不是去年那種刷上紅褐色的椅子，雖然那時我們已經很開心了。屋子非常華麗，不過我總覺得自己不屬於這裡。我常常是擔驚受怕，深恐自己將墨水滴到不該弄髒的地方。叔叔，我一到學校就看到了您的信——抱歉，我是說您秘書的信。能否請您給我一個比較說得通的理由，告訴我為什麼不能接受這筆獎學金？
我絲毫不懂您為什麼要反對。不過，不管您怎麼反對都已無濟於事，因為我已經接受了這筆錢，而且絕不改變！這話聽起來有點無禮，但是這不是我的本意。我想，您一定覺得，既然您已經送我上了大學，就要有始有終，全盤包辦，一定要等我拿到畢業證書，才算任務完成。但是請您從我的角度想一想吧。我能受教育總是歸功於您，您是不是付足了四年的錢，都不會改變，區別只是我欠您的錢沒有那麼多。我知道您不要我還錢，可是，如果我有這個能力，我還是想要還。獲得獎學金會減輕我的負擔，我原來準備用我的一生來償還債務，但是現在看來，只要半生就好了。
我希望您明白我的立場，千萬不要生氣。我仍然滿懷感激之情接受您給的零用錢，和朱麗亞以及她的這些傢俱在一起，零用錢是很必要的。我希望她能夠簡單樸素一點，或者她根本不是我的室友。這算不上一封信，我本想寫得更長一點，但是我一直在給四幅窗簾和三幅門簾縫褶邊（我很高興您看不到針腳有多長），用牙粉清潔銅質的寫字臺（真是非常辛苦的活兒），用指甲刀修去相片上的線，拆開四箱書，掛好兩大箱的衣服（傑露莎·亞伯特也能有兩大箱衣服，實在是不可思議，不過這是真的！），同時還要抽空歡迎我的五十個好朋友回來。
開學第一天真是歡樂的一天！晚安，親愛的叔叔，您的小雞仔想要獨立了，千萬別為此而生氣。她已經長大成為一隻精力充沛的小母雞，羽翼豐滿，咯咯高叫（這一切都歸功於您）。愛您的，茱蒂，9月26日。
親愛的叔叔：您是不是還在為了獎學金的事喋喋不休？我從沒見過像您這樣冥頑不靈、食古不化、不講道理、從來不聽別人意見的人。您叫我不要接受陌生人的恩惠。陌生人！那請問您是誰？這世上除了您還有誰是我瞭解得最少的？如果我們在街上遇到，我根本就不認識您。現在您看，如果您是一個正常的、明理的人，像父親一樣給您的小茱蒂寫過一些友好的、鼓勵的信，偶爾去學校看看她，拍拍她的頭，對她說，您很高興她是個好女孩。那麼，她就不會違逆您這樣一位長者，而且還會滿足您任何最微不足道的意願，就像一個孝順的女兒一樣。
陌生人！史密斯先生，說別人之前想想您自己。還有，這不是一種恩惠，這是一種獎勵，我靠自己的努力獲得的獎勵。如果我的英文成績不好，委員會也不會把獎學金授予我，他們好幾年都沒有發過獎了。不過，跟男人爭論有用嗎？史密斯先生，你們男人很缺乏邏輯。要讓一個男人同意一件事，只有兩種方法：要麼哄騙，要麼鬧翻。我不想為了實現自己的願望而哄騙男人，所以，我情願讓您討厭。先生，我拒絕放棄獎學金。而且如果您繼續小題大做，我也不會再接受每個月的零花錢，我情願折磨我自己，去教那些愚蠢的一年級新生。這是我的最後通牒！
而且，您聽著，我還有其他的想法。既然您擔心我拿了獎學金會剝奪別人受教育的機會，我有一個好辦法。您可以從約翰·格利爾之家另外挑選一個小女孩，將本打算花在我身上的錢用在她身上，讓她也受教育。您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嗎？叔叔，在她的教育上，您愛多慷慨就多慷慨，只是請不要喜歡她超過喜歡我。我相信您的秘書不會因為我對他信中的建議不屑一顧而受到傷害，但如果真的傷到了他，我也沒辦法。叔叔，他是個寵壞的孩子。之前我總是溫順地對他的突發奇想步步退讓，但是這一次我堅決不妥協。您的絕對、永遠不改變主意的，傑露莎·亞伯特，9月30日
親愛的長腿叔叔：今天，我本打算去鎮上買些生活必需品，包括一盒黑色鞋油、一些衣領子、一塊新襯衣的料子、一罐紫羅蘭霜和一塊橄欖香皂。沒有這些東西，我簡直沒法生活。但是，當我準備買車票的時候，我想起我把錢包放在另一件大衣的口袋裡了。所以我只能下車去取了錢包，再坐下一班車去，最後導致我體育課也遲到了。我有兩件大衣，換衣服的時候常忘記把口袋裡的東西取出來，不長記性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朱麗亞·彭德爾頓邀請我去她家過聖誕。史密斯先生，有沒有嚇到您？您想想，約翰·格利爾之家的傑露莎·亞伯特和有錢人同桌吃飯。我不知道朱麗亞為什麼要邀請我，她最近好像很喜歡和我在一起。
說實話，我更願意到莎莉家去，但是朱麗亞先邀請了我，所以如果要去，也只能去紐約，而不是伍斯特。一想到將會面對整個彭德爾頓家族的人，我不禁感到害怕，而且我必須添置很多新衣服。所以，親愛的叔叔，如果您希望我乖乖地留在學校裡，我一定會非常順從地服從您的意願。我空閒的時候在讀《湯瑪斯·赫胥黎的生平和書信》。這本書輕鬆有趣，我有時間就會讀一下。您知道archaeognathus是什麼嗎？它是一種古代的始祖鳥。那您知道stereognathus是什麼嗎？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我覺得它應該是進化鏈中缺失的一環，可能是一種有牙齒的鳥，或者是一種有翅膀的蜥蜴。
不！兩者都不是。我剛剛查了書，它是一種中生代哺乳動物。今年我選修了經濟學，這是一門很具啟發性的課程。等我上完了這門課，我要去學慈善和改革學。董事先生，這樣我就知道怎樣運作一家孤兒院了。如果我有投票權，那我一定會成為一個很出色的投票人的，您不覺得嗎？上個星期我過了二十一歲生日。國家錯失了我這樣一個誠實、有教養、勤奮又睿智的公民，實在是太浪費了。您永遠的，茱蒂，11月9日
親愛的長腿叔叔：感謝您同意我去朱麗亞家。我想，您的沉默就意味著贊同。這段時間，我們的社交活動十分頻繁！上個星期舉行了創始人舞會，我們是第一次參加，只有高年級的學生才可以參加。我邀請了吉米·麥克布萊德，莎莉邀請了吉米在普林斯頓的室友，他去年夏天去過他們的營地，是一個很善良的紅發小夥子。朱麗亞邀請了來自紐約的一位男士，並不是什麼有趣的人，但是社交上來說無可指摘。他是德拉梅特·奇賈斯特家族的成員。這對您來說可能意味著什麼，對我而言卻毫無意義。星期五下午，我們的客人都到了，我們一同在高年級的休息室裡吃了茶點，然後他們又趕回旅館用晚餐。
他們說，旅館裡人滿為患，以至於他們只能一個個並排睡在檯球桌上。吉米·麥克布萊德說，下一次他再被邀請來這個學校參加社交活動，一定要帶上他們的阿迪朗達克帳篷，然後在校園裡安營紮寨。七點半，他們參加了校長歡迎會，然後就是舞會。我們的舞會提前開場了！我們事先做好了男士們的卡片，每一支舞以後，就可以按照姓氏開頭字母將他們分組排列，讓他們下一支的舞伴更容易找到他們。比如說，吉米·麥克布萊德被分在’M’組等待別人的邀請。（他至少應該耐心地站在那裡，可是結果他總是跑來跑去，和R組、S組或是其他組的人混在一起。）
我覺得他真是一個很難伺候的客人，因為只和我跳了三次舞，他就一直板著臉不高興。他說和不認識的女孩子跳舞，他會害羞。第二天早上有一場合唱音樂會，您猜猜這首有趣的新歌是誰寫的？是的，就是她。叔叔，我告訴您，您的小孤兒已經成了一個風雲人物！不管怎樣，這兩天過得異常快樂，我相信男生們也這麼覺得。開始的時候，想到要面對一千個女孩子，有些男生就有點局促不安，不過後來他們都適應得很快。我們那兩位來自普林斯頓的男士也很開心，至少他們都很有禮貌地表示自己很開心，他們還邀請我們明年春天參加他們學校的舞會。我們接受了邀請，親愛的叔叔，請您千萬不要反對。
朱麗亞、莎莉和我都買了新衣服。您想聽嗎？朱麗亞的那件是有金色刺繡的奶油色綢緞衣服，她還戴著紫色蘭花。這件衣服是在巴黎做的，大概花了一百萬美元，很夢幻、很漂亮。莎莉那件是淺藍色的，飾有波斯刺繡，和她的紅頭髮非常相襯。這件衣服沒有一百萬那麼貴，不過和朱麗亞那件效果相當。我那件是淺粉色縐紗，鑲著米色蕾絲和玫瑰色緞子。我還戴著吉米·麥克布萊德送我的深紅色玫瑰（莎莉告訴他要買何種顏色）。我們都穿著緞鞋、絲襪，披顏色相配的雪紡披肩。您對這些服飾細節一定會印象深刻。
叔叔，我覺得男人真是被迫活在一個枯燥乏味的世界裡，那些雪紡綢、威尼斯針織和手工刺繡、愛爾蘭鉤針織物對男人來說毫無意義。然而一個女人不管是喜歡嬰兒、細菌、丈夫、詩歌、僕人、平行四邊形、花園、柏拉圖，還是橋牌，她們永遠都會對服裝感興趣。這是某種天性，可以將全世界變成一家。（這不是我原創的句子，而是摘自莎士比亞的戲劇。）我們繼續往下說。您想不想知道我最近發現的一個秘密？您得答應我，千萬不要覺得我很自負，好嗎？秘密就是：我很漂亮。真的。我屋裡有三面鏡子，如果連這也不知道，那就真是一個傻瓜了。一位好友，12月7日PS：這就是小說裡常有的那種可惡的匿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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