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July 23, 2017

世界名著 小說全文 化身博士 Strange Case of Dr Jekyll and Mr Hyde part 1


如喜歡此書,請購買正版數字或實體書。





Part 1 原文

1 一扇神秘的門

律師厄特森先生是個不愛說話、一本正經的人。在陌生人面前,他非常靦腆,不愛流露自己的情感,可當著朋友,他的眼睛總閃爍著關心與真誠的光芒,雖然這種真與善在他說的話中不大找得到,可在他的待人處世中一點一滴都沒有漏掉。在生活上,他從不放縱享樂,吃喝也很隨意、簡單;即使很喜歡看戲,他也有20年沒有進過劇院了。可是,他對別人的缺點卻是寬容得不能再寬容了,總是想著去幫助他們而不是責備他們。作為一名律師,他經常是罪犯走進監獄或者踏上黃泉之前見到的最後一個好人,這些人的心裡會一直保留對他的溫文爾雅和公正無私的記憶。

厄特森先生最好的朋友是他的一個遠房表親,叫理查·思菲爾德。這個人是城裡出名的愛熱鬧,交際場裡的老手。誰也搞不明白他們為何居然是朋友,他們可真有天壤之別。但他們卻經常一起散步,一走就是好遠,穿過倫敦的街道,安安靜靜地做著伴。

有一次,他們散步走到倫敦鬧市區一條狹窄的背街上。這條街乾淨、熱鬧,人們也和善,一家家亮亮堂堂的小商店,門環鋥明透亮。但是就在街道的盡頭,有一幢陰暗、神秘、沒有窗戶的樓房,門上既沒有鈴也沒門環,還到處是灰,顯然已好久沒人打掃了。髒兮兮的孩子們在門口瘋玩瘋鬧,也沒人開門轟他們走。

一天,他倆走過這幢房子,恩菲爾德指著問道:你注意過那兒嗎?它讓我想起一個奇怪的故事。

哦,是嗎?厄特森先生說,給我講講。

好吧。恩菲爾德先生開始講了,那是個冬天的早上,天黑漆漆的,大概3點鐘吧,我正要回家,突然看見兩個人。頭一個是個矮個子,正沿著街邊走,第二個是個小姑娘,跑得很急。兩個人一下撞到了一起,小孩兒摔倒了。接著,可怕的事發生了,那個人穿著沉甸甸的靴子,冷冷地從孩子身上壓了過去,小姑娘躺在地上尖叫著。做這種事真殘忍。我從後面追上來,抓住那人,把他拽了回來,這時一小群人也圍到了又哭又叫的孩子身邊。那個人非常鎮靜,一臉漠然,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真是讓我反胃。孩子的家人這會兒也趕到了,還來了一個醫生。原來小姑娘是去請醫生給鄰居家病人看病的,她正要回家。

“‘孩子與其說是傷著了不如說是嚇著了。醫生是這麼說的。你也許以為故事到這裡就該結束了。可是你想,我對那個小個子十分厭惡,小姑娘的家人也一樣——當然,這很正常,可連醫生(他看上去那麼和善、安靜),也盯著那個罪犯看,好像恨不能把他給殺了。

我和醫生彼此心照不宣,都沖著那人大聲指責,並聲稱要讓整個倫敦都知道這事,讓人人都唾棄他的名字。

他陰森森地瞪了我們一眼,還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開個價吧,他說。

我們讓他答應付給孩子家100英鎊。他又翻了我們一眼,把我們領到那邊的那扇門口,掏出鑰匙,進了樓。不一會兒,他又出來了,遞給我們10鎊金幣和一張康茨銀行的支票,上面寫著90英鎊,支票上的名字是大家都很熟的人。

“‘你看,醫生滿腹懷疑地說,夠奇怪的,早上4點,一個人走進一所空房子,然後又拿著另一個人簽名的支票出來了,足足快100鎊呢!

“‘放你的心吧,一臉凶相的矮個子說,我和你們等著銀行開門,看我自己兌錢好了。

我們離開那兒,醫生、罪犯和我到我家挨過了後半夜。到了早上,我們一道去了銀行,支票是真的,沒問題,錢很快就轉給小姑娘家了。

哦,是這樣,厄特森先生說。

是啊!恩菲爾德說,這事真怪。明明肇事者是個冷酷、殘忍的傢伙,可簽支票的人卻是倫敦有名善良、慷慨的人。這樣的人怎麼會把支票給一個罪犯呢?

你們也不知道支票的主人是不是住在那幢房子裡?厄特森先生問。

我可不喜歡問,他的朋友說,根據我的經驗,提太多的問題可沒什麼好的。萬一得到的答案既令人厭惡又令人不安,那該如何是好?但我還是稍微研究了一下那個地方。它看起來不像一所房子,沒別的門,唯一使用那扇門的人就是我剛才和你講的那個傢伙。房子一側有三扇窗戶,可以看到下面的小院,窗戶都關著,但一直乾乾淨淨的。還有個煙囪常冒著煙,所以肯定有人在那兒住。

兩個人接著走下去,厄特森忽然說:

恩菲爾德,你那條規矩挺不錯,就是別問太多問題。儘管如此,我還是想問問踩著孩子身體走過去的那個人叫什麼。

當然了!恩菲爾德說,他告訴我們他叫海德。

他什麼模樣?

這一下子可說不好,雖然我清清楚楚記得他長得什麼樣。他長得很怪,個子又矮,身體粗壯,他的相貌哪兒有點不對勁,讓人感到醜陋,不舒服——不,是讓人憎惡的那種。我一看到他,馬上就不喜歡他。

厄特森先生想了好一會兒,問道:你肯定他用了鑰匙嗎?

瞧你問的!恩菲爾德一臉詫異的樣子。

我知道我這麼問有點怪,朋友說,可你想,我並沒問你支票上簽的是誰的名字,因為我心裡已經明白了……”

那你怎麼不早說呢?朋友不無惱怒地說,甭管怎麼說,那傢伙的確有鑰匙,上禮拜我還看見他開門來著。

厄特森先生心事重重地看了他一眼,但沒再多說什麼。  
2 尋找海德先生



那天晚上,吃了飯,厄特森先生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打開櫃櫥上的鎖,拿出一個信封,裡面裝的是亨利·傑基爾博士的遺囑,是立書人親筆寫的。

如果我死了,或者三個月不見蹤影,遺囑上寫道,我希望把所有一切留給我親愛的朋友——愛德華·海德。

這份遺囑讓厄特森先生坐立不安。作為一名律師,他覺得這樣的遺囑既少見又危險。直到今天以前,他對這個愛德華·海德一無所知,這就夠糟的了。可現在知道了一些有關海德的事情,遺囑就更讓他生氣了。如果說以前這一切看起來是瘋狂的,那麼現在這個名字就是令人髮指的。厄特森先生心事重重地把文件放進櫃子裡,穿上大衣,去找他的老朋友蘭甯醫生。

蘭甯醫生正在品著飯後的咖啡。哈!老朋友,快進來!他大聲嚷著。他們倆從上學的時候起就認識。倆人坐在一起,一邊喝咖啡,一邊閒扯著,最後厄特森先生談起了自己心中的不安。

我想,蘭寧,他說,你我應該是亨利·傑基爾最老的朋友了吧?

我想是吧,蘭甯醫生說,不過,我最近不常見他了。

哦,是嗎?厄特森有些吃驚地問道,我還以為你和他興趣相投呢!

曾經有過,醫生接著說,不過,那是十多年前了。那以後,亨利·傑基爾變得——嗯,對我來講太不可思議了。他腦子裡裝了一些奇怪、荒唐、不科學的想法,我就是這麼和他說的,從那以後,我就很少見到他了。

厄特森先生看著朋友氣呼呼、漲紅的臉,心想:只不過是科學見解上的分歧,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不動聲色地又問:你有沒有見過傑基爾的一個朋友——一個叫海德的朋友?

海德?醫生重複道,沒有,從來沒有。

不一會兒,律師道了晚安,回家睡覺,可他躺在床上好長時間還想著恩菲爾德說的海德的樣子,還有傑基爾博士的遺囑。好不容易睡著了,可是一個夢接著一個夢,讓他心緒不寧。夢裡仿佛看見一個沒有臉的人重重踩過孩子的身體,又看見老朋友傑基爾躺在床上,那個沒有臉的人站在他身上。那個沒有臉的人著實讓他擔心。

走著瞧,海德先生,律師自言自語地說,我一定要找到你,親眼看看你的模樣。

以後的好幾個星期,厄特森先生在恩菲爾德看見海德的那條背街上徘徊了好久。他在那扇神秘的門旁耐心等著,希望能發現海德先生的蹤跡。終於,一個清冷的冬夜他遇上了海德。那天晚上,街道空蕩蕩的,寂靜無聲,一點響動聲都能傳出去好遠,律師突然聽見了腳步聲。他躲在陰暗處,等著。一個小個子男人轉過街角,朝那扇神秘的門走去。雖然看不見陌生人的臉,但厄特森先生還是強烈地感到一種憎恨。

厄特森先生緊走幾步,輕輕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是海德先生吧?

正是,陌生人冷冰冰地說,你想怎麼樣?

我看見您正要進門。我是傑基爾博士的好朋友,叫厄特森,您一定聽他提過我,我能和您一起進去嗎?

傑基爾博士這會兒不在家,海德回答說。突然他機容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先讓我看看您的臉再說,律師回答道。

海德猶豫了一下,接著站到路燈下,律師看清了他的臉,說:謝謝您,我有幸認識您了,這也許會有用的。

不錯,海德說,確實會有用的。喏,還有我的地址,說不定有一天您用得著。他說了自己的住處,在倫敦的一個貧民區。

天哪!律師想,海德一定知道傑基爾的遺囑吧?他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吧?但律師沒說出來。

那麼,海德問,你怎麼會知道我呢?

聽人跟我講起過您。

誰說的?

咱們都認識的,律師說。

是誰?海德厲聲問道。

譬如說,傑基爾博士,律師答道。

他決不會和你說的!海德突然生氣地吼了起來,別想騙我了!還沒等律師答話,他掏出鑰匙開了門,消失在屋裡。

厄特森先生盯著緊閉的大門,自言自語道:我怎麼那麼不喜歡他呢?恩菲爾德說得對,這個人骨子裡有股邪氣。可憐的亨利·傑基爾,真讓人為你擔心,你這個新朋友會給你惹麻煩的。

在小街的拐彎處有一個廣場,裡面的建築都是些富麗堂皇的老房子,其中有一幢是傑基爾博士的。厄特森先生敲響了前門,僕人開了門,告訴他博士這會兒不在家。

我看見海德先生從屋子後面的街上,從實驗室的門進來了,律師說。

是的,厄特森先生,僕人回答說,海德先生自己有鑰匙,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主人吩咐過我們要服從他。

厄特森先生回家時,心裡更擔心了。

兩個星期後,傑基爾博士請老朋友上他家吃飯,厄特森先生也去了,而且一直呆到別人都告辭了。

傑基爾,我一直想和你談談,律師說,是你那個遺囑的事。

傑基爾博士五十開外,高高的個子,身材勻稱,總是一副安詳、和善的表情。我可憐的朋友,他說,真沒必要擔什麼心,就和那個可憐的蘭甯醫生一樣,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他卻說是幻想的垃圾,他真讓我失望。

律師並不想談蘭甯醫生,他接著說:你明白,我從來就沒同意過你那個遺囑!

你早告訴過我好幾回了!博士的話有點刺耳。

那就好。不過我最近聽到一些有關你的朋友海德的事,律師繼續說。

博士那英俊、紅潤的臉龐一下子變得灰白。我不想再聽了,他說,你不明白,我現在的處境有多困難,多痛苦。

把一切都告訴我,厄特森先生說,我會盡力幫你的。

你待我真好,可這是我個人的事。我只能告訴你一件事——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擺脫這個海德先生。但有一點希望你能理解,我對可憐的海德也極為關注。我知道你見過他——他告訴我了,我擔心他對你有所衝撞,但我確實很關心他,要是我出了什麼不測,你一定要保證讓他繼承我的財產。

我沒法假裝自己喜歡他,律師說。

我並不要求你喜歡他,他的朋友說,我只要你幫助他,要是我不在了。

好吧,我答應你,厄特森先生憂鬱地說。


3 卡魯命案



差不多一年以後,一天晚上在倫敦,一個女僕坐在她臥室的窗臺邊,看著灑滿月光的街道。這時,她看到一位滿頭白髮、個子高高、面容矍鑠的老人沿著馬路走過來,迎著他走過來的是一個身材矮小、年紀稍輕的人。老人彬彬有禮地和那人說著話,據女僕後來講,他好像在問路,然後女僕又轉眼看了看那個年輕人,認出了他。

是海德先生,女僕後來講,他到主人家來拜訪過一次。”  
那姑娘說,海德先生手裡拿著一根沉甸甸的手杖,一邊很不耐煩地把玩著,一邊聽著老人的話。突然間,他的怒氣一下子爆發了。

他好像瘋了一樣,女僕回憶道,沖老先生揮著手杖,老先生往後一縮,非常驚訝,接著他抄起手杖,舉起來就打,把老先生打倒在地。他拼命用手杖狠揍無助的老人,我都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這太可怕了,我覺得一陣難受,眼前一片漆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她蘇醒過來,已是淩晨2點了,她去報了警,兇手早已逃之夭夭。屍體還躺在地上,旁邊就是兇器。手杖從中間斷開了,一半滾落在屍體旁邊,另一半員警斷定是兇手拿走了。在死者衣袋裡發現了一塊金表和一個錢包,但沒有名片或任何紙張,只有一封信,上面寫的是厄特森先生的地址和姓名。

員警第二天一早就把信交給了律師,他們一起趕到警察局,屍體還在那兒停放著。

警長帶他看了屍體。

不錯,我認識他,厄特森先生心情沉重地說,他是丹佛斯·卡魯爵士。

謝謝您,先生,警長說,您也認識這個嗎?說著他拿出折斷的手杖讓厄特森先生看,又給他講了女僕看到的情況。

厄特森先生一下認出了手杖,是亨利·傑基爾的手杖!他自言自語地說,是我老早以前送給他的。

他問:這個海德先生是不是個相貌兇狠的小矮個?

女僕是這麼說的,先生,警長附和道。

跟我來,厄特森先生對警長說,我想我知道他住在哪兒。

厄特森先生把他帶到海德先生名片上的地址,在倫敦的貧民區,在一條到處是低級酒館和飯館的街上,這就是亨利·傑基爾心愛的朋友的家,而且他還要繼承傑基爾的25萬英鎊!

一個老女僕開了門,滿頭白髮下面是一張光滑的臉,帶著虛飾的微笑和不懷好意的眼神,但不管怎麼說,她還算客氣。

是啊,她說,海德先生是住在這兒,可這會兒他不在家。昨晚主人很晚才回來,可不到一個小時就又走了。

這樣的事很少發生,是嗎?警長問。

才不呢!僕人答道,他經常出去,一走就是好幾個月。

我們想看看他的房間,厄特森先生說。

哦!那可不行,先生——”女僕說。

這位先生可是警察局的警長,厄特森先生說。

啊!女僕叫了一聲,看起來不同尋常地高興,海德先生出麻煩了!他幹了什麼?

厄特森先生和警長彼此看了看。海德不太得人心啊!警長說,接著又對女僕說:那麼請允許我們進去看一看。

在這幢房子裡,海德只用了兩個房間,都佈置得十分舒適,品味高雅,牆上掛著漂亮的畫,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但屋裡卻滿地狼藉,壁爐裡都是快燒盡的紙片,在這個紙片堆裡,警長發現了支票簿的一部分,還找到了另一半兇器。

太好了!他說,現在就去銀行,看他們能不能認出這個支票簿來。

確實,銀行的一個戶頭上以愛德華·海德的名字存了幾千英鎊。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