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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4 原文 :
11.神跡
第二天起霧了。農場裡的一切都被霧水打濕了。草地看起來像有魔力的地毯。龍鬚菜地看起來則像一片銀色的森林。晨霧中,夏洛的網顯得異常的綺麗。每一縷細細的絲線上都綴滿無數的小珠子。這張在晨光中泛著瑩光的網,裡面織著可愛而又神秘的圖案,看起來就如同一層纖美的面紗。即使從來對美麗不是很在意的魯維,在給威伯送早飯時也注意到了這張網。他注意到這網被編織得有多麼大主要內容有:1.人類對化學認識的發展規律。如人類是怎樣,多麼的精緻。當他再看時,發現了某種使他吃驚的事,慌亂中不覺扔下了食桶。那兒,就在網的中心,織著兩排漂亮的大寫字母,好像是在傳達某種資訊。那上面的字母是:‘好豬!’
魯維怔住了。他用手來回揉了揉眼睛,死死地盯向夏洛的網。‘我看到什麼了?’他喃喃說著,跌跪下去,急急地祈禱了一番。然後,他忙回到房子裡去喊祖克曼先生,全沒想到威伯的早餐。‘我想你最好到豬圈去一下,’他說。‘怎麼了?’祖克曼先生問。’豬出什麼毛病了嗎?’‘不-不是,’魯維說。’你自己去看吧。’兩個男人悄悄來到威伯的院子裡。魯維指向那蜘蛛網。’你看我看見了什麼?’他說。祖克曼先生盯著網上的字母,念著上面的’好豬’這個詞。然後他看了看魯維。這時他們都開始哆嗦了。昨夜忙碌了一宿的夏洛,此刻已經醒來,正微笑著看著這一切。威伯一直朝網這邊走過來。
‘好豬!’魯維低聲嘟囔著。‘好豬!’祖克曼先生低語。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們只是把威伯看了又看,然後才朝夏洛看去。‘你不是猜是那…那只蜘蛛……’祖克曼先生搖搖頭,沒再繼續說下去。他神色莊重地回到房子裡,把這事情說給他的太太聽。’伊蒂絲,某種事情發生了,’他囁嚅著,走進起居室坐下。祖克曼太太跟了過來。‘我有些話要告訴你,伊蒂絲,’他說。’你最好還是坐下來。’祖克曼太太陷到了椅子裡。她嚇得臉都白了。‘伊蒂絲,’他試著讓他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激動,’我想你最好知道,我們有了一頭極不尋常的豬。’
祖克曼太太的臉上顯出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霍默·祖克曼,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她說。‘這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伊蒂絲,’他回答道。’我們的豬完全是出類拔萃的。’‘這豬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祖克曼太太問著,開始不那麼害怕了。‘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祖克曼先生說。’我們得到了一個暗示,伊蒂絲--一個神秘的暗示。一個奇跡已經在這個農場上出現了。穀倉地窖門口有一個大蜘蛛網,它就在豬圈上邊。今早我和魯維去喂豬時,因為霧的關係他看到了那張網,你知道一張蜘蛛網在霧裡顯得有些特別。就在網的中央,寫著'好豬'這個詞。這個詞完全是由蜘蛛網織出來的。
它們本身就是網的一部分,伊蒂絲。我知道這點,因為我在那兒看到了它。那上面寫著的'好豬',看起來再清楚不過了。我絕不能看錯的。一個奇跡發生了,一個神示在地球上出現了,它就在我們的農場,我們有了一頭不同凡響的豬。’‘哦,’祖克曼太太說,’我覺得你好像弄擰了。我看我們是有了一頭不同凡響的蜘蛛才對。’‘噢,不!’祖克曼說,’是這豬不一般,那蜘蛛網的中間就這麼說的。’‘可能如此吧,’祖克曼太太說。’雖然如此,我還是打算去看看那只蜘蛛。’‘那只是一隻很普通的灰蜘蛛。’祖克曼說。他們站起來,一同往威伯的院子走。’你看到了嗎,伊蒂絲?它是只很平常的灰蜘蛛。’
威伯很高興能如此引人注目。還在那兒站著的魯維,祖克曼先生和太太,三個人一起在那裡站了大約一小時,一遍遍地讀著網裡的詞,並觀察著威伯。夏洛為她成功地愚弄了這些人而開心。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聽著人們的交談。一隻小蒼蠅撞到網裡,馬上就要朝’豬’這個字爬過來了。夏洛見了忙跑過去把蒼蠅纏住,拖遠。不久,霧散了。網也幹了,這些字母看起來也不那麼美了。祖克曼夫婦和魯維走回了房子。在離開豬圈前,祖克曼先生最後又看了威伯一眼。
‘你知道,’他莊重地說,’我想從哪方面看我們的豬都格外的優秀。他是頭很結實的豬,比別的豬都壯實。你注意到他的肩膀下有多麼結實嗎,魯維?’‘當然,當然,’魯維說。’我總是注意那頭豬。他是頭不一般的豬。’‘他是那麼的長,身上那麼的光滑,’祖克曼說。‘的確,’魯維表示同意。’他比別的豬光滑得多。他是頭好豬。’祖克曼先生回到了家,便脫下工作服,穿上了他最好的衣裳。然後他進了他的車,向牧師家駛去。他在牧師那裡花了一小時,講述在他的農場出現的奇跡。‘到現在為止,’祖克曼說,’這個地球上只有四個人知道這個奇跡--我,我妻子伊蒂絲,我的雇工魯維,還有你。’
‘先別對任何人說,’牧師說,’我們還不知道那預示著什麼,但如果我思考一下,就能在下周的佈道會上解釋這一切。無疑,你有了一頭最不尋常的豬。我打算在我的佈道會上指出,這個社區出現了一種多麼不尋常的動物。順便問一句,那豬有名字嗎?’‘是的,有,’祖克曼先生說。’我的小外甥女叫他威伯。她是個相當古怪的小孩--腦子裡都是奇特的念頭。她用奶瓶給這頭豬餵奶,當小豬一個月大時,我才把他從她那裡買來的。’他和牧師握了握手,然後離開了。秘密是很難被保住的。遠在星期日到來之前,這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村子。每個人都知道一個神示在祖克曼先生家的蜘蛛網裡出現了。
每個人都知道祖克曼一家有了一頭奇異的豬。人們從四面八方趕來看威伯,讀著夏洛的網裡的字。祖克曼家的車道上從早到晚都停滿了小車和大卡車--福特,雪佛萊,別克,通用皮卡、普利茅斯、斯塔德貝克、帕卡德、帶陀螺變速器的德索托、帶火箭引擎的奧茲莫比爾、旅行吉普和皮蒂亞克牌汽車等等都開過來了。這頭神奇的小豬的消息也傳進了山裡,那些農場主們都趕著他們各式的馬車來了,一小時接一小時地在威伯的豬圈裡豔羨地看著這頭神奇的動物。所有人都聲稱在一生中從沒見過這樣的豬。
當芬把埃弗裡曾想把祖克曼的蜘蛛用棍子打下來的事告訴了她的媽媽後,阿拉貝爾太太一怒之下沒讓埃弗裡吃晚飯,就把他趕上了床,以示懲罰。接下去的幾天裡,祖克曼先生由於整天忙著招待這些來訪者,竟然忘記了他的農活。他時刻穿著他最好的衣服--早上一起床就往人群裡走。祖克曼太太給威伯準備了特別的飯菜。魯維刮了臉,也理了發;他在農場裡最首要的任務就是在人們來參觀時喂那頭豬。祖克曼先生命令魯維把威伯的吃飯次數從一天三次增加到四次。祖克曼一家如此忙於應付這些來訪的人眾,都忘了農場裡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了。黑莓熟了,可祖克曼太太卻忘了把它們採摘,做成果醬。
玉米地需要鋤草了,可魯維卻找不到時間去鋤草。星期日,教堂擠滿了人。牧師對這奇跡解釋了一通。他說這蜘蛛網上的字說明,人類必須時刻準備去觀察神跡的出現。祖克曼家的豬圈成了眾人注意的焦點。芬很開心,因為她知道夏洛的把戲取得了成效,威伯的命也保住了。只是她覺得穀倉裡現在不那麼令她高興了--那裡的人太多了。她更願意能和她的動物朋友單獨在一起。
12.一個會議
在夏洛的網裡的字出現了幾天後的一個晚上,夏洛把穀倉地窖裡的全體動物招集到一起,開一個會。‘下麵我開始點名了。威伯?’‘到!’威伯說。‘公鵝?’‘到,到,到!’公鵝說。‘你聽起來像三隻公鵝,’夏洛嘟囔著。’你為什麼不只喊一聲'到'?為什麼你喜歡重複一切?’‘這是我的習-習-習慣。’公鵝回答。‘母鵝?’夏洛說。‘到,到,到!’母鵝說。夏洛瞪了她一眼。‘七隻小鵝?一個一個來!’‘必-必-必!’’必-必-必!’’必-必-必!’’必-必-必!’’必-必-必!’’必-必-必!’’必-必-必!’小鵝們回答。
‘這個會可越開越有意思了,’夏洛說。’任何人都以為我們這裡有三隻公鵝,三隻母鵝,二十一隻小鵝呢。綿羊?’‘咩-咩-咩!’綿羊們一起回答。‘羊羔?’‘咩-咩-咩!’羊羔們一起回答。‘坦普爾曼?’沒人回答。‘坦普爾曼?’還是沒人回答。‘好吧。除了老鼠我們都在這裡,’夏洛說。’我想沒有他,會也可以開始。現在,你們大家一定注意到了過去幾天裡這兒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織在我網裡的那句稱讚威伯的話,已經收到了效果。祖克曼一家已經上套了,每個人都是。祖克曼把威伯看作一隻不尋常的豬,所以也不會想殺死他、吃掉他了。我敢說我的把戲取得了成功,威伯的生命也得救了。’
‘萬歲!’全體歡呼。‘非常感謝你們,’夏洛說。’現在我召開這個會議是為了聽取大家的意見。我需要織網的新構思。人們已經讀膩了'好豬!'這個詞了。如果誰能想出另一句話,或是評語,我會很高興地把它織進我的網裡的。誰有什麼關於新口號的建議?’‘'無比的豬'怎麼樣?’一隻羊羔問。‘不好,’夏洛說。’這聽起來像一道油膩的餐後甜點的名字。’‘'很棒,很棒,很棒'怎麼樣?’母鵝問。‘把後面的兩個'很棒'去掉還不錯,’夏洛說,’我想'很棒'這個詞可能會打動祖克曼。’‘可是夏洛,’威伯說,’我並不是很棒。’
‘那沒關係,’夏洛回答。’這沒多大影響。人們幾乎相信他們看到的每一個詞。這裡有什麼人知道'很棒'這個單詞怎麼拼嗎?’‘我想,’公鵝說,’它是由一個字母T,兩個ee,兩個rr兩個rr,兩個眼睛兩個ff兩個眼睛,兩個看見看見看見看見看見組成。’‘你以為我是個賣藝的嗎?’夏洛生氣地說。’除非我有聖威圖斯那樣的跳舞技巧(St.Vitus's Dance)才能把這麼多的字母織到我的網裡。’‘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公鵝說。然後老羊開始說話了。’如果可以救威伯的命,我也同意在網裡織進新詞彙。如果夏洛需要誰來幫她找新詞兒,我想她能從我們的朋友坦普爾曼那裡得到幫助。
老鼠常去垃圾堆翻,能從那裡找到舊雜誌。他可以撕一點上面的廣告回來,帶到穀倉的地窖裡,這樣夏洛就可以把有用的話抄下來了。’‘好主意,’夏洛說。’但我不知坦普爾曼是否肯幫我。你瞭解他是什麼樣的--總是為自己打算,從不想到別人。’‘我打賭,我能讓他幫你,’老羊說。’我將利用他自私的天性,他可是非常自私的。現在他過來了,在我對他說話的時候大家要保持肅靜!’老鼠以他一貫的方式進了穀倉--順著牆角匍匐前行。‘發生了什麼事兒?’他看著聚會的動物問。‘我們正在開一個董事會。’老羊回答。‘好,散會!’坦普爾曼說。’我最受不了開會。’老鼠開始往懸在牆對面的繩子上爬去。
‘嘿,’老羊說,’你下次去垃圾堆時,坦普爾曼,只要從雜誌帶回一份剪報來就行。夏洛需要能織到網裡的新詞兒,這可以用來救威伯的命。’‘讓他死好了,’老鼠說。’我不會想他的。’‘冬天來時你就會完全想他的,’老羊說。’在一月份的冰冷的早晨,你完全會發愁的,那時威伯已經死了,沒人再把溫暖的豬食倒進豬食槽了。威伯的剩飯不是你最主要的食物來源嗎,坦普爾曼?你知道這一點。威伯的食物就是你的食物,因此威伯的命運緊緊和你聯在一起。如果威伯被殺了,他的食槽每天就都會是空的,你就會餓得肚子空空的,那時我們將都能看透你的胃,知道那裡面都有什麼東西了。’
坦普爾曼的鬍子都嚇抖了。‘可能你是對的,’他沙啞地說。’明天下午我會去垃圾堆看看。如果我能找到一本雜誌,我會帶一份剪報回來。’‘謝謝,’夏洛說。’會議到此結束。我今晚還有事情要忙呢。我將要把我的網撕開一部分,在裡面織上’很棒’。威伯臉紅了。’可是我真的不是很棒,夏洛。我不過和一般的豬差不多而已。’‘你比我看上去的樣子還棒,’夏洛甜甜地回答,’就是這樣。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想你就是很棒。現在不許吵了,睡個好覺!’
13.盡善盡美
深夜,其他的動物都睡了,夏洛還在織他的網。她把網中央附近的一些圓線拉掉,只留下一些支撐住整張網的放射狀線。在她工作時,她的八條腿起了很大的作用,她的牙也是。她喜歡織網,對這工作也很勝任。當她把多餘的線都拆除以後,她的網看起來就像這樣一個圓環:(原文下有圖)。一隻蜘蛛能吐出很多種絲線。她用一種幹的粗線作主線,用另一種黏的絲線作陷阱線--這些線是用來抓和粘昆蟲的。夏洛決定用她的幹絲線來織這新的預言。‘如果我用黏線來織'很棒'這個單詞,’她想,’每個撞上去的蟲子都能破壞字的效果的。’
‘現在讓我想想,第一個字母應該是T’。夏洛爬到網左邊的高處,把她的絲囊擺到正確的位置,橫著拉了一條線,然後才開始下落。當她下落時,她的織網管開始運作起來,從中釋放出絲線。蕩到網底時,她收住了線。現在’T’這個字母的橫線織成了。可是夏洛覺得它看上去並不理想。她又爬上去,在那道橫線的右下方另外拉出了一條線,這樣她就織好兩道線了。’如果我把所有的字母都用雙線織,看起來效果一定更完美。’想著,她便往上爬回去,挪到左邊織出的第一道橫線下麵約一英寸的地方,拍拍絲囊,向右平行地又拉出一道絲線,織成了由雙線構成的字母’T’的上半部。
接著她又同樣的開始去織那兩道分隔號。她的八條腿不停地忙碌著,一會兒就把這個字母全織成了。‘現在該織字母E了!’夏洛對她這工作的興趣越來越濃了,她一邊幹一邊自語起來,好像這樣能令她更興奮。如果那天夜裡你正靜坐在穀倉地窖裡,你就會聽到下麵的話:‘現在開始織字母R!我們往上去!系住!下降!抽絲!停!系住!好的!你往上去!再來!系住!下降!抽絲。停,小姑娘!預備!系住!爬!系住!往右拽!拉線!現在往右往下轉個圈兒轉圈轉圈兒!現在往左邊來!系住!爬!再來!OK!小意思,把那些線連起來!現在,往下織R的一條腿兒!放線!停!系住!下降!再來!好姑娘!’
夏洛就這樣一面自語著,一面做著她艱難的工作。這一切都弄完之後,她感到餓極了。她吃了一隻事先儲存的小蟲子,便睡著了。第二天一早,威伯醒來後,便來到了網跟前。他的肺盡情呼吸著早晨的空氣。網上的露珠,把陽光返照到網裡,使那張網看起來格外清晰。當魯維來送早餐時,一眼就看到了那頭漂亮的豬,和豬的頭頂上的那些織得整整齊齊的大寫字母,那些字母拼成了一個單詞’很棒’。這又是一個神跡。魯維沖出去喊祖克曼先生。祖克曼先生沖出去喊祖克曼太太。祖克曼太太跑向電話給阿拉貝爾家打電話,阿拉貝爾一家鑽進他們的卡車急忙趕了過來。
每個人都站到豬圈裡盯著蜘蛛網,把那單詞反復讀了又讀。這時威伯也覺得自己很棒了,他驕傲地挺著胸脯站在那裡,快活的把鼻子不停地晃來晃去。‘很棒!’祖克曼以帶著羡慕的驕傲說。’伊蒂絲,你最好給《時代週刊》的記者打個電話,告訴他們這裡出了什麼事兒。他們會對這個感興趣的,沒準兒還會派個攝影記者來呢。我們整個州都沒有我們這麼棒的豬。’消息傳開了。當威伯是’好豬’時,那些曾從遠方來看的人,現在又回來看他是多麼的’很棒’了。那天下午,在祖克曼先生去給母牛擠奶並清理牛糞時,他還在想著他擁有了一頭多麼奇異的豬。
‘魯維!’他喊。’不要再把牛糞倒進豬圈了。我有了一頭很棒的豬。我想讓那頭豬保持清潔,每天用稻草給他鋪床。明白了嗎?’‘是的,先生。’魯維說。‘另外,祖克曼先生說,’我要你給威伯造一個板條箱,我決定把這頭豬帶到九月十六日的郡農業展覽會(County Fair)上去。把這箱子造大些,漆成綠色,上面寫上金字兒!’‘寫什麼字呢?’魯維問。‘上面應該寫'祖克曼家的名豬'‘。魯維拾起長柄叉去弄乾淨的稻草了。有了這樣一頭重要的豬,就意味著要有大量的額外工作,他能明白這一點。
蘋果園下的小路盡頭,是祖克曼先生扔各種垃圾和廢物的地方,沒人願意到那裡去。那兒,在一叢小樺樹與野覆盆子的遮掩下,有一小塊開闊地,裡面堆滿了多得驚人的垃圾:有舊瓶子,空罐頭盒,破鏈條,壞彈簧,廢電池,上月的雜誌,用舊的破碗刷,襤褸的工作服,生銹的釘子,漏了的桶,被遺忘的塞子,還有各種別的無用的垃圾,甚至包括從一個破霜淇淋機上掉下來的,不能用的曲柄。坦普爾曼熟悉這個垃圾堆,也喜歡這裡。這是個藏身的好地方--對一個老鼠特別合適。那裡還通常有可口的,吃剩的罐頭。
坦普爾曼此刻正在那裡搜尋。當他回到穀倉時,他的嘴裡咬著從一本皺巴巴的雜誌裡撕下來的一條廣告詞。‘這個怎麼樣?’他把這廣告遞給夏洛問。’這上面寫著'脆生生','脆生生'是你可以織到網裡的一個好詞兒。’‘這是個糟糕的詞,’夏洛回答。’不能再糟了。我們不想讓祖克曼以為威伯是脆生生的,這樣他就會聯想起脆的、嚼起來嘎嘎帶響兒的醃肉和美味的火腿來的。這個詞絕對能給他這種印象。我們要宣揚的是威伯的貴族氣質,而不是他的滋味。請找個別的詞來吧,坦普爾曼!’老鼠有些不太高興了。但他還是又偷偷爬回垃圾堆,帶了一塊布回來。’這個如何?’他問。’這是一件破襯衣上的商標。’
夏洛檢查著這標籤。上面寫著’事先縮過水。’‘抱歉,坦普爾曼,’她說,’'事先縮過水'這個詞太離譜了。我們想要祖克曼覺得威伯很豐滿,而不是縮了水的。我不得不請你再試一次了。’‘你以為我是誰,一個小搬運工嗎?’老鼠抱怨。’我可不想把我的時間浪費在去垃圾堆翻廣告詞上面。’‘就再去一次--求你了!’夏洛說。‘我告訴你我這次給你帶什麼來,’坦普爾曼說。’我知道柴棚裡有一個肥皂包裝盒,那上面也寫著廣告。我給你撕一小塊帶回來吧。’他順著懸在牆上的繩子爬進天花板上的一個小洞裡去了。當他再回來時,嘴裡咬著一片藍白相間的硬紙板。
‘這個!’他勝利地說。’怎麼樣?’夏洛讀著上面的字:’帶著閃光的新行動’。‘那是什麼意思?’一生中從沒用過肥皂的夏洛問。‘我怎麼知道?’坦普爾曼說。’你是在問我帶來的這些字是什麼意思嗎?我想你馬上要讓我替你找本字典來吧。’他們一起研究著這條肥皂廣告。’帶著閃光的新行動’,夏洛慢慢地重念著。’威伯!’她喊道。正在稻草堆裡睡覺的威伯跳了起來。‘轉圈跑!’夏洛命令。’我想看你動起來的樣子是不是閃光。’威伯跑到了院子的盡頭。‘現在跑回來,快點!’夏洛說。威伯飛奔過來。他的皮膚很光滑。他的尾巴很好看,上面還打著一個漂亮的卷兒。‘往天上跳!’夏洛喊道。
威伯跳得盡可能的高。‘伸直腿,耳朵挨到地面!’夏洛道。威伯照做不誤。‘在空中轉個半圈兒。’夏洛喊。威伯扭過身子,轉著圈子跳了起來。‘OK,威伯,’夏洛說。’你可以回去睡覺了。OK,坦普爾曼,這條肥皂廣告還可以,我猜。我只是不能確定威伯跑時是否閃著光,不過那卻很有意思。’‘實際上,’威伯說,’我感覺我在閃光。’‘是嗎?’夏洛說著,深情地看著他。’是的,你是一頭可愛的小豬,你也會閃光的。我在這件事兒上花的時間夠多了--我想還是到此為止吧。’
亂蹦了半天的威伯也累了,便躺進乾淨的稻草堆,閉上了眼睛。這稻草好像有點兒癢--不像牛糞那麼令人舒服。軟軟的躺在牛糞堆裡的感覺才舒服呢。因此他把稻草拱到一邊,扒進了牛糞堆裡。威伯歎了一口氣。他在變得很棒後的第一天可真夠忙的。下午有數不清的人到他的院子裡參觀,所以他不得不一直裝模作樣地傻站在那裡,好使自己看起來顯得確實很棒。現在他累極了。芬已經來了,就在角落裡的那張小凳子上靜靜地坐著。‘給我講一個故事吧,夏洛!’威伯睡前說。’給我講個故事!’雖然夏洛也很疲倦,可還是滿足了威伯的請求。
‘從前,’她開始講,’我有一個美麗的表妹,在一條特別小的小溪上空織了一張網。一天,一條跳出水的小魚蹦到了她的網裡。當然,我的表妹很吃驚。那條魚發瘋地在裡面跳著。我表妹嚇得開始都不敢去抓它。但她鎮靜了一下,就勇敢地爬過來,往魚身上纏了大量的絲線,準備抓住它。’‘她成功了嗎?’威伯問。‘那是一場永遠-不-會-忘-記的戰鬥,’夏洛說。’那只一條鰭被纏住的魚,尾巴擺動得那麼粗野,還在太陽下閃著銀光呢。那張網,也危險地隨著魚的重量往下陷。’‘那條魚有多重?’威伯急切地問。
‘我不知道,’夏洛說。’我只知道我的表妹在不停地閃躲、進攻著,雖然她的腦袋被那條拼命蹦的魚殘忍地揍了很多下,也還是在和魚做著殊死的搏鬥。她先往魚尾的左邊拋了一道絲,於是魚就往右蹦;接著她往魚尾左邊拋了一道絲,又往中間偏右的地方拋了一道,魚便往回跳。然後她溜到另一邊,往魚的右邊纏線,去捆右邊的那條鰭。等她的線纏到左邊的魚頭時,網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接著怎麼樣了?’威伯問。‘沒什麼,’夏洛說。’魚失去了戰鬥力。我表妹把它緊緊捆得不能動了。’‘完了呢?’威伯問。
‘完了就完了唄,’夏洛說。’我表妹讓魚在那裡呆了一會兒,等她恢復了精力後,就把它吃了。’‘再給我講個別的故事!’威伯央求。夏洛就又給威伯講了她的另一個當飛艇駕駛員的表妹的故事。‘什麼是飛艇駕駛員?’威伯問。‘就是熱汽球駕駛員,’夏洛說。’我的表妹常把腳站在頭上,拋出很多遊絲,把它們纏成一個大汽球。然後她就把這汽球放向空中,自己也隨之乘著暖暖的風往上飄。’‘那是真的嗎?’威伯說。’或者你是在胡編?’‘那是真的,’夏洛回答。’我有好幾個本領高強的表妹呢。現在,威伯,你該去睡覺了。’
‘唱個歌兒吧!’威伯閉上眼,求著夏洛。伴隨著草叢和漸暗的穀倉裡傳出的蟋蟀的低吟,夏洛輕輕地唱了一支催眠曲。她是這麼唱的:睡吧,睡吧,我的愛,我唯一的寶貝,深深地,深深地,在糞堆和靜夜裡安睡;不知道恐懼也不知道孤單的滋味!此刻只有那些青蛙和畫眉在樹林和燈心草間將世界讚美。安心地休息吧,我唯一的唯一的寶貝,深深地,深深地,在糞堆和靜夜裡安睡!威伯還沒有聽完就睡著了。當這支歌唱完,芬才站起身回了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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