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uly 28, 2017

世界名著 小說全文 魯濱遜漂流記 Robinson Crusoe || part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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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9原文  

  當我這樣東奔西跑的時候,我的星期五一直跟著我,誠實可靠,並證明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是我最忠實的僕人。

  到了里斯本,我幾經打聽,找到了我的老朋友,也就是把我從非洲海面上救起來的那位船長。這真使我高興極了。船長現在年事已高,早就不再出海了;他讓兒子當了船長,而兒子也已近中年了,仍舊做巴西生意。那老人家已經不認得我了;說實在話,我也一樣認不出他了。但不久我就記起了他的面貌。當我告訴他我是誰之後,他也記起了我的面貌。

  老友重逢,交談之際,言詞熱切。不用說,我接著就詢問了我的種植園和合股人的情況。老人家告訴我,他已有九年沒有去巴西了。但他可以向我保證,當他離開那裡的時候,我的合股人還在人世。我曾委託他和另外兩位代理人照管我的產業。儘管那兩位代理人已經過世,但他相信,關於我那種植園的收益,我還是不難收到一份種植園這幾十年來發展的詳細報告。因為,當時人們以為我出事淹死之後,我的幾位產權代理人就把我在種植園股份內應得的收入,報告給稅務官。稅務官怕我永遠也回不來接受這筆財產,就作了如下的處理:收入的三分之一劃歸國王,三分之二撥給聖奧古斯丁修道院,作為救濟災民以及在印第安人中傳播天主教之用。

  但如果我回來,或有人申請繼承我的遺產,我的財產就能還給我,不過已經分配給慈善事業的曆年收入,是不能發還的。

  但他向我保證,政府徵收土地稅的官員和修道院的司事,一直在監督著我的合股人,叫他把每年的收入交出一份可靠的帳目,並把我應得的部分上繳。

  我問他是否知道種植園發展的情況?又問他,在他看來,是否還值得經營下去?如果我去巴西,要把我應得的部分收回來,是否會有什麼困難?

  他對我說,種植園發展的具體情況,他實在也不清楚。可是他知道,我那合股人儘管只享有種植園一半的收入,但已成了當地的巨富。他又告訴我,現在回憶起來,他曾聽說,僅僅政府收到我所應得的三分之一,每年就達二百葡萄牙金幣以上;這部分錢好像撥給了另一個修道院或什麼宗教機構去了。要收回這筆財產,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因為我的合股人還活著,可以證明我的股權,而且,我的名字也在巴西登記在冊。他又告訴我,我那兩位代理人的財產繼承人,都是很公正誠實的人,而且都很富有。他相信,我不僅可以獲得他們的幫助,領到我的財產,而且,還可以從他們那裡拿到一大筆屬於我的現款。那是在他們父親保管期間我每年的收入。

  據他記憶,把我收入部分繳公,還只是十二年以前的事。

  我聽了他的話,心裡感到有些煩惱和不安。我問那老船長,我既然立了遺囑,指定他,這位葡萄牙籍船長,作為我財產的全權繼承人,那兩位代理人怎麼能這樣處理我的財產呢?

  他對我說,他確實是我的繼承人。但是,關於我的死亡一直無法證實。在沒有獲得我死亡的確切消息之前,他不能作為我遺囑的執行人。而且,還有一層,這遠隔重洋的事,他也不願意干預。但他又說,他確實把我的遺囑向有關部門登記過,而且提出了他的產權要求。如果他能提出我的死亡證明,他早已根據財產委託權,接管了我的糖廠,並派目前在巴西的兒子去經營了。  "可是,"那老人家又說,"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這事你聽了可能會不太高興。當時,我們都以為你已死了,大家也都這樣認為,你的合股人和代理人就把你頭六七年的收入交給了我,我也都收下了。但當時,種植園正在發展,需擴充設備,建立糖廠,又要買奴隸,所以收入就沒有後來的那麼多。不過,我一定把我的收入及花費開一份可靠的帳單給你。"我和這位老朋友又連續商談了好幾天,他就把我種植園最初六年的細帳交給了我,上面有我的合股人和兩位代理人的簽字。當時交出來的都是現貨,像成捆的煙葉,成箱的糖;此外,還有糖廠的一些副產品,像糖蜜酒和糖蜜等東西。從帳目中我可以看到,收入每年都有增加,但正如上面所提到的,由於開頭幾年開支較大,實際收入不大。儘管如此,老人家還是告訴我,他欠我四百七十塊葡萄牙金幣,另外還有六十箱糖和十五大捆煙葉。那些貨物在船隻開往里斯本的航行中因失事而全部損失了。那是我離開巴西十一年以後發生的事。

  這位善良的人開始向我訴說了他不幸的遭遇,說他萬不得已,才拿我的錢去彌補損失,在一條新船上搭了一股。"不過,我的老朋友,"他說,"你要用錢的話,錢是有的。等我兒子回來,就可以把錢都還給你。"說完,他拿出一隻陳舊的錢袋,給了我一百六十個葡萄牙金幣,又把他搭在新船上的四分之一股份和他兒子的四分之一股份一起開了一張出讓證交給我,作為其餘欠款的擔保。

  那條船他兒子現在開往巴西去了。

  這位可憐的老人,心地這樣正直善良,實在使我深受感動,我真不忍心聽他講下去了。想到他過去對我的好處,想到他把我從海上救起來,對我一直那麼慷慨大度,特別是看到現在他對我的真誠善良,聽著他的訴說,我禁不住流下了眼淚。於是,我首先問他,以他目前的經濟狀況,能不能拿出這麼多錢?拿出來後會不會使他手頭拮据?他告訴我說,拮据當然會拮据一些,但那是我的錢,而且,目前我比他更需要這筆錢。

  這位善良的老人所說的話,充滿了真摯的友情。他一邊說,我一邊止不住流淚。一句話,我只拿了他一百塊葡萄牙金幣,並叫他拿出筆和墨水,寫了一張收據給他,把其餘的錢都退還給了他。我還對他說,只要我能夠收回我的種植園,這一百塊錢我也要還給他。這一點我後來確實也做到了。至於他在他兒子船上的股權出讓證,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收的。

  我說,如果我要用錢,我相信他一定會給我的,因為我知道他是一個誠實的人。如果我不需要錢,我就再也不會向他要一文錢,因為,他認為,我完全有理由收回我所指望的產業。

  這些事情辦完後,老人家又問我,是不是要他替我想個辦法,把我的種植園收回來。我告訴他,我想親自去巴西走一趟。他說,如果我想去,那也好。不過,如果我不想去,也有不少辦法保證我收回自己的產權,並馬上把收入撥給我使用。目前,在里斯本的特茹河裡,正有一批船要開往巴西。

  他勸我在官方登記處註冊了我的名字,他自己也寫了一份擔保書,宣誓證明我還活著,並聲明當時在巴西領取土地建立種植園的正是我本人。

  我把老人的擔保書按常規作了公證,又附上了一份委託書。然後,老人又替我寫了一封親筆信,連同上述兩份檔,讓我一起寄給了他所熟悉的一位巴西商人。這一切辦完,他建議我住在他家裡靜候回音。

  這次委託手續真是辦得再公正也沒有了。不到七個月,我收到那兩位代理人的財產繼承人寄給我的一個大包裹。(應該提一下的是,我正是為了那兩位代理人才從事這次遇難的航行的。)包裡有下述信件和文件:第一,我種植園收入的流水帳,時間是從他們父親和這位葡萄牙老船長結算的那一年算起,一共是六年,應該給我一千一百七十四個葡萄牙金幣。

  第二,在政府接管之前的帳目,一共四年,這是他們把我作為失蹤者(他們稱之為"法律上的死亡"①)保管的產業。

  由於種植園的收入逐年增加,這四年共結存三萬八千八百九十二塊葡萄牙銀幣,合三千二百四十一塊葡萄牙金幣;第三,聖奧古斯丁修道院長的帳單。他已經獲得十四年的收益。他十分誠實,告訴我說,除了醫院方面用去的錢以外,還存八百七十二塊葡萄牙金幣。他現在把這筆錢記在我的賬上。至於國王收去的部分,則不能再償還了。

  另外,還有一封合股人寫給我的信。他祝賀我還活在人世,言詞十分誠摯親切。他向我報告了我們產業發展的情況以及每年的生產情況,並詳細談到了我們的種植園現在一共有多少英畝土地,怎樣種植,有多少奴隸等等。他在信紙上畫了二十二個十字架,為我祝福。他還說,他念了無數遍以"萬福馬利亞"開頭的禱詞②,為我活在人間感謝聖母馬利亞。

  他熱情地邀請我去巴西收回我的產業。同時,他還要我給他指示,若我不能親自去巴西,他應把我的財產交給什麼人。在信的末尾,他又代表他本人和全家向我表示他們的深厚情誼,又送給我七張精緻的豹皮作為禮物。這些豹皮是他派往非洲的另一艘船給他帶回來的;他們那次航行,看來比我幸運得多了。另外,他還送了我五箱上好的蜜餞,一百枚沒有鑄過的金元,那些金元比葡萄牙金幣略小些。

  這一支船隊還運來了我兩位代理人的後代給我的一千二百箱糖,八百箱煙葉;同時,他們還把我賬上所結存的全部財產折合成黃金金,也給我一起運來了。

  現在,我可以說,我猶如約伯,上帝賜給我的比從前更多了。當我讀到這些信件,特別是當我知道我的全部財富都已安抵里斯本,我內心的激動實在難以言表。那些巴西的船隊,向來是成群結隊而來,同一支船隊給我帶來了信件,也同時運來了我的貨物。當我讀到信件的時候,我的財產也早已安抵里斯本的特茹河裡了。總之,我臉色蒼白,人感到非常難受。要不是他老人家急忙跑去給我拿了點提神酒來,我相信,這突如其來的驚喜,一定會使我精神失常,當場死去。

  不但如此,就是喝了提神酒之後,我仍感到非常難受,一直好幾個小時。最後請來了一位醫生。他問明瞭病因之後,就給我放了血。這才使我感到舒服了些,以後就慢慢好起來。我完全相信,如果我當時激動的情緒不是用這種方法排解的話,也許早就死了。

  突然間,我成了擁有五千英鎊現款的富翁,而且在巴西還有一份產業,每年有一千鎊以上的收入,就像在英國的田產一樣可靠。一句話,我目前的處境,連自己也莫名其妙,更不知道如何安下心來享用這些財富了。

  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報答我最初的恩人,也就是那好心的老船長。當初我遇難時,他待我十分仁慈,此後自始至終對我善良真誠。我把收到的東西都給他看了。我對他說,我之所以有今天,除了主宰一切的天意外,全靠了他的幫助。

  現在,我既然有能力報答他,我就要百倍地回報他。我先把他給我的一百葡萄牙金幣退還給他。然後,又請來了一位公證人,請他起草了一份字據,把老船長承認欠我的四百七十塊葡萄牙金幣,以最徹底、最可靠的方式全部取消或免除。這項手續完成之後,我又請他起草了一份委託書,委任老船長作為我那種植園的年息管理人,並指定我那位合股人向他報告帳目,把我應得的收入交給那些長年來往于巴西和里斯本的船隊帶給他。委託書的最後一款是,老船長在世之日,每年從我的收入中送給他一百葡萄牙金幣;在他死後,每年送給他兒子五十葡萄牙金幣。這樣,我總算報答了這位老人。

  我現在該考慮下一步的行動了,並考慮怎樣處置上天賜給我的這份產業了。說實在話,與荒島上的寂寞生活相比,現在我要操心的事更多了。在島上,除了我所有的,就別無他求;除了我所需要的,也就一無所有。可現在我負有很大的責任,那就是如何保管好自己的財產。我不再有什麼洞穴可以保藏我的錢幣,也沒有什麼地方放錢可以不加鎖;在島上時,你盡可以放在那裡,直到錢幣生銹發黴也不會有人去動一動。而現在,我卻不知道把錢放在哪裡,也不知道托誰保管好。只有我的恩人老船長,是個誠實可靠的人,也是我唯一可以信託的人。

  另一方面,我在巴西的利益似乎需要我去一次。可是,如果我不把這兒的事料理好,把我的財產交托給可靠的人管理,我怎麼能貿然前往呢?最初,我想到了我的老朋友,就是那位寡婦。我知道他為人誠實可靠,而且也一定不會虧待我。可是,現在她已上了年紀,又很窮;而且,據我所知,還負了債。所以,一句話,我沒有別的辦法,只有帶著我的財產,自己親自回英國了。

  然而,過了好幾個月,才把這件事情決定下來。我現在已充分報答了我從前的恩人老船長,他也感到心滿意足。所以,我開始想到那位可憐的寡婦了。他的丈夫是我的第一位恩人,而且,她本人在有能力時,一直是我忠實的管家,並盡長輩之責經常開導我。因此,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我讓一位在里斯本的商人寫信給他在倫敦的關係人,除了請他替我把匯票兌成現款外,還請他親自找到她,替我把一百英鎊的現款親自交給她。我還要此人當面和她談一下,因為她目前非常貧困,境況不佳,所以我要此人好好安慰她,並告訴她,只要我活在人世,以後還會接濟她。另外,我又給我那兩個住在鄉下的妹妹每人寄了一百。她們雖然並不貧困,但境況也不太好。一個妹妹結了婚,後來成了寡婦;另一個妹妹的丈夫對她很不好。

  可是,在我所有的親戚朋友中,我還找不到一個可以完全信託的人,把我的全部財產交付給他保管,這樣我自己可以放心到巴西去,毫無後顧之慮。這件事一直使我十分煩惱。

  我一度也曾想到過在巴西安家落戶,因為我從前入過巴西籍。但是在宗教上我總有一點顧慮,使我不敢貿然作出決定。關於這個問題,我不久再會談到,但當前,妨礙我前往的不是宗教問題。從前我在巴西的時候,已毫無顧忌地皈依了他們的宗教,現在當然更無所顧慮了。不過,最近我經常會考慮到這個問題,想到我將在他們中間生活和去世,我有點後悔當時我皈依了舊教天主教,並感到自己有點不甘心以舊教徒的身份死去。

  但是,我上面已說過,目前妨礙我前往巴西的不是什麼宗教問題,而是我不知道該把我的財產託付給誰代管。所以,我決定帶著我的錢和財產回英國去。到了那裡,我相信一定可以結交一些朋友,或找到什麼忠於我的親戚。這樣,我就決定帶著我的全部財富回英國去。

  回國之前,當然先得把一些事情料理一下。開往巴西的船隊馬上要起航了,所以我決定先寫幾封回信,答覆巴西方面寄給我的那些報告。應該說,他們的報告既忠實,又公正,所以,我的回信也應該寫得十分得體。首先,我給聖奧古斯丁修道院院長寫了一封回信,在信中,我對他們公正無私的辦事態度充滿了感激之情,並把那沒有動用的八百七十二塊葡萄牙金幣全部捐獻了出去,其中五百塊金幣捐給修道院,三百七十二塊金幣隨院長意思捐給品民,並請他為我祈禱。

  接著,我又給兩位代理人寫了一封感謝信,讚揚他們公正無私、誠實忠誠的辦事態度。我本想送他們一些禮物,可是一想他們什麼也不缺,也就作罷了。

  最後,我又給我的合股人寫了一封信,感謝他在發展我們的種植園工作上所付出的辛勤勞動,以及他在擴大工廠經營中所表現的廉潔精神。在信中,我對今後如何處置我的那部分資產作了指示,請他按我賦予老船長的權力,把我應得的收益寄給老船長。以後辦法如有改變,我將會再詳細通知他。同時,我還告訴他,我不僅會親自去巴西看他,還打算在那裡定居,度過我的餘生。另外,我又送了一份豐厚的禮物給他的太太和兩個女兒,因為老船長告訴我,他已有了家室。禮物中包括一些義大利絲綢,兩匹英國細呢,那是我在里斯本市場上所能買到的最好的呢料,五匹黑色粗呢,以及一些價格昂貴的佛蘭德斯花邊。

  就這樣,我把該料理的事情都辦了,把貨也賣出去了,又把我的錢財換成可靠的匯票,下一步的難題就是走哪一條路回英國。海路我是走慣了,可是這一次不知什麼原因,我就是不想走海路。我不願意從海路回英國,儘管我自己也說不出什麼理由。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以至有兩三次,我把行李都搬到船上了,可是還是臨時改變了主意,重新把行李從船上搬了下來。

  我的航海生涯確實非常不幸,這也許是我不想再出海的理由之一。但在這種時候,任何人也不應忽視自己內心這種突然產生的念頭。我曾特別挑選過兩條船,本來我是決定要搭乘的。其中有一條,我把行李都搬上去了;另一條,我也都和船長講定了。可是,最後我兩條船都沒有上。後來,那兩條船果然都出事了。一條給阿爾及利亞人擄了去;另一條在托貝灣的斯塔特岬角沉沒了,除了三個人生還,其他人都淹死了。反正不管我上哪條船,都得倒楣;至於上哪條船更倒楣,那就很難說了。

  我為這事心裡煩透了,就去與老船長商量。他堅決反對我走海路,而勸我最好走陸路到拉科魯尼亞,渡過比斯開灣到羅謝爾,再從羅謝爾走陸路到巴黎,既安全又舒適,然後再從巴黎到加來和多佛爾;或先到馬德里,然後由陸路穿過法國。

  總之,我不想走海路已成了一種先入為主的想法,怎麼也無法改變了;唯一我願意坐船的一段路,就是從加來到多佛爾這段海路。現在,我既不想急於趕路,又不在乎花錢,所以就決定全部走陸路,而且陸上旅行實在也是很愉快的。為了使這次旅行更愉快,我的老船長又給我找了一位英國紳士為伴。此人是在里斯本的一位商人的兒子,他表示願意和我結伴同行。後來我們又找到了兩位英國商人和兩位葡萄牙紳士,不過兩位葡萄牙紳士的目的地是巴黎。這樣,我們現在一共有六個旅伴和五個僕人;那兩位英國商人和兩位葡萄牙紳士為了節省開支,各共用一個聽差。而我除了星期五之外,又找了一個英國水手當我路上的聽差,因為星期五在這異鄉客地,難以擔當聽差的職務。

  我們就這樣從里斯本出發了。我們都騎著好馬,全副武裝,成了一支小小的部隊。大家都很尊敬我,稱我為隊長,一來是我年紀最大,二來我有兩個聽差。再說,我也是這次旅行的發起人哩。

  前面,我沒用我的航行日記使讀者生厭;現在,我當然也不想用陸上旅行日記使讀者厭煩了。但是,這趟旅行既疲勞又艱苦,期間也發生了幾件險事,在這裡不能不提一下。

  我們到了馬德里之後,因為大家都第一次來到西班牙,所以都想逗留幾天參觀一下西班牙皇宮和其他值得觀光的地方。但這時已近夏末秋初,我們不得不匆匆重新上路。離開馬德里時,已是十月中旬了。可是,當我們到達那瓦勒邊境時,在沿路的幾個小城鎮裡聽到人們議論紛紛,說在法國境內的山上,已經大雪紛飛。幾個冒險試圖越過山區的旅客,都被迫返回了潘佩盧那。

  我們到達潘佩盧那後,發現情況確實如此。這麼多年來,我一向過慣了熱帶氣候,在那裡連衣服也熱得穿不上。可現在突然遇此嚴寒,實在使我有點受不了。尤其是,十天以前,我們才離開舊卡斯蒂利亞;那兒氣候不僅溫暖,甚至很熱。

  現在,從比利牛斯山上一下子吹來一股寒風,冷得叫人受不了。我們的手腳都凍得麻木了,差點兒把手指頭和腳趾頭都凍掉。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是出乎我們意料的,令我們非常苦惱。

  可憐的星期五一輩子沒見過雪受過凍。現在忽然看見大雪封山,天寒地凍,簡直把他嚇壞了。

  更糟的是,我們到達潘佩盧那後,大雪一直下個不停。人們都說,今年冬天來得特別早。這一段路本來就不好走,現在更是無法通行了。有些地方積雪很深,寸步難行;而且,這一帶的雪不像北方那樣凍得結結實實的,而是很鬆軟,因此走在上面隨時有被活埋的危險。我們被阻在潘佩盧那不下二十天,眼看冬季已到來,天氣沒有轉好的可能,因為這一年是人們記憶中歐洲最嚴寒的冬天。在此情況下,我提議我們應先到封塔拉比亞,然後再從那兒坐船到波爾多,那段海路不太遠。

  正當我們在考慮另尋出路時,忽然來了四位法國紳士。他們曾經在法國境內的山路上被雪所阻,正像我們在這兒西班牙境內的山路上被雪所阻一樣。但是,他們後來找到了一個嚮導,帶他們繞過朗格多附近的山區,一路上沒碰到什麼大雪;即使在雪最多的地方,據他們說也凍得很硬,人和馬通行是不成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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