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July 26, 2017

世界名著 小說全文 魯濱遜漂流記 Robinson Crusoe || part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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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6 原文  

  因為感恩圖報並非是人性中固有的美德,而且,人們往往不是以其所受的恩惠來行動,更多的時候,他們是根據他們所希望獲得的利益來行動的。我又告訴他,假如我幫助他們脫離險境,而結果他們反而把我當作俘虜,押送到新西班牙去,那對我來說處境就相當危險了。因為英國人一到那裡,就必定會受到宗教迫害,不管他是出於不得已的原因去的,還是偶然到那裡的。我說,我寧可把生命交給那些野人,讓他們活活把我吃掉,也不願落到那些西班牙僧侶的手裡,受宗教法庭的審判。我又補充說,假如他們不會背棄我的話,我相信,只要他們到島上來,我們有這麼多人手,就一定可以造一條大船,把我們大家一齊載走,或向南開往巴西,或向北開往西印度群島或西班牙海岸。可是,如果我把武器交到他們手中,他們反而恩將仇報,用武力把我劫持到西班牙人那裡去,我豈不是好心不得好報,處境反而比以前更糟了嗎?

  聽了我的話,他回答說,他們當前處境非常悲慘,而且吃足了苦頭,所以,他深信,他們對任何能幫助他們脫險的人,絕不會有忘恩負義的念頭。他說這些話時,態度極為誠懇坦率。同時,他又說,如果我願意的話,他可以同老黑人一齊去見他們,同他們談談這件事,然後把他們的答覆帶回來告訴我。他說他一定會跟他們訂好條件,叫他們鄭重宣誓,絕對服從我的領導,把我看作他們的司令和船長;同時,還要讓他們用《聖經》和《福音書》宣誓對我效忠到底,不管我叫他們到哪一個基督教國家去,都要毫無異議地跟我去,並絕對服從我的命令,直到他們把我送到我所指定的地方平安登陸為止。最後,他又說,他一定要叫他們親手簽訂盟約,並把簽約帶回來見我。

  接著他又對我說,他願意首先向我宣誓,沒有我的命令,他一輩子也不離開我;萬一他的同胞有什麼背信棄義的事情,他將和我一齊戰鬥,直至流盡最後一滴血。

  他還告訴我,他們都是很文明、很正直的人,目前正在危難之中;他們既沒有武器,也沒有衣服,也沒有食物,命運完全掌握在野人的手裡。他們沒有重返故鄉的希望。因此,他敢保證,只要我肯救他們脫離大難,他們一定願意跟我一起出生入死。

  聽了他這一番保證,我決定盡一切可能冒一下險救他們出來,並想先派那老野人和這位西班牙人渡海過去同他們交涉。可是,當我們一切準備妥當,正要派他們出發時,那個西班牙人忽然自己提出了反對意見。他的意見不僅考慮慎重周到,而且出乎至誠,使我十分高興。於是,我聽從了他的勸告,把搭救他同伴的計畫延遲了一年半。情況是這樣的:這位西班牙人和我們一起,已生活了個把月了。在這一個月裡,我讓他看到,在老天爺的保佑下,我是用什麼方法來維持自己的生活的。同時,他也清楚地看到我的糧食儲備究竟有多少。這點糧食我一個人享用當然綽綽有餘,但如果不厲行節約,就不夠現在一家人吃了,因為我現在家裡的成員已增加到四口人。如果他的幾位同胞從對岸一起過來,那是肯定不夠吃的。據他說,他們那邊還有十四個人活著。如果我們還要造條船,航行到美洲的一個基督教國家的殖民地去,這點糧食又怎麼夠全船的人一路上吃呢?因此,他對我說,他認為最好讓他和星期五父子再開墾一些土地,把我能省下來的糧食全部做種子,通通播下去,等到再收穫一季莊稼之後,再談這個問題。這樣,等他的同胞過來之後,就有足夠的糧食吃了。因為,缺乏生活必需品,往往會引起大家的抱怨,或者他們會認為自己出了火坑,又被投入了大海。  "你知道,"他說,"以色列人當初被救出埃及時感到高興,但在曠野裡缺乏麵包時,他們甚至反叛了拯救他們的上帝。"他的顧慮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他的建議也非常好,所以,我不僅對他的建議非常賞識,而且對他的忠誠也極為滿意。於是,我們四個人就一起動手用那些木頭工具掘地。不到一個月工夫,就開墾好一大片土地,趕在播種季節之前,正好把地整理好。我們在這片新開墾的土地上,種下了二十二斛大麥和十六罐大米——總之,我們把能省下來的全部糧食都當作種子用了。實際上,在收穫以前的六個月中間,我們所保留下來的大麥甚至還不夠我們吃的。這六個月,是指從我們把種子儲存起來準備播種算起;在這兒熱帶地區,從播種到收穫是不需要六個月的。

  現在,我們已有不少居民,即使那些野人再來,也不用害怕了,除非他們來的人數特別多。所以,我們只要有機會,就可在全島到處自由來往。由於我們的腦子裡都想著逃走和脫險的事情,所以大家都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至少我自己是如此。為了這個目的,我把幾棵適於造船的樹做了記號,叫星期五父子把它們砍倒。然後,我又把自己的意圖告訴那西班牙人,叫他監督和指揮星期五父子工作。我把自己以前削好的一些木板給他們看,告訴他們我是怎樣不辭辛勞地把一棵大樹削成木板的,並叫他們照著去做。最後,他們居然用橡樹做成了十二塊很大的木板,每塊約二英尺寬,三十五英尺長,二至四英寸厚。至於這項工作究竟花費了多麼艱巨的勞動,那就可想而知了。

  同時,我又想盡辦法把我那小小的羊群繁殖起來。為此,我讓星期五和那西班牙人頭一天出去,我和星期五的父親第二天出去,採用這種輪流出動的辦法,捉了二十多隻小山羊,把它們和原有的羊圈養在一起。因為每當我們打到母羊,就把小羊留起來送到羊群中去飼養。此外,更重要的是,當曬制葡萄的季節到來時,我叫大家採集了大量的葡萄,把它們掛在太陽底下曬乾。要是我們在生產葡萄乾著稱的阿利坎特,我相信,我們這次製成的葡萄乾可以足足裝滿六十至八十大桶。葡萄乾和麵包是我們日常生活的主要食品,而且葡萄乾又好吃,又富於營養,對改善我們的生活起了很大的作用。

  收穫莊稼的季節到了,我們的收成不錯,儘管這不能說是島上的豐收年,但收穫的糧食也足夠應付我們的需要了。我們種下去的二十斛大麥,現在居然收進並打出來了二百二十多斛;稻米收成的比例也差不多。這些存糧,就是那邊十六個西班牙人通通到我們這邊來,也足夠我們吃到下一個收穫季節;或者,如果我們準備航海的話,也可以在船上裝上足夠的糧食。有了這些糧食,我們可以開到世界上任何地方去——我是說,可以開到美洲大陸的任何地方去。

  我們把收穫的糧食收藏妥當後,大家又動手編制更多的藤皮——也就是編制一些大筐子用來裝存糧。那西班牙人是個編藤皮的好把手,做得又好又快,而且老怪我以前沒有編更多的藤皮作防禦之用,但我看不出有什麼必要。

  現在,我們已有了糧食,足夠供應我所盼望的客人了,我就決定讓那西班牙人到大陸上去走一趟,看看有什麼辦法幫助那批還留在那邊的人過來。臨行之前,我向他下了嚴格的書面指示,即任何人,如果不先在他和那老野人面前發誓,表明上島之後決不對我進行任何傷害或攻擊的,都不得帶到島上來。因為我是好心把他們接過來,準備救他們脫險的。同時,還要他們發誓,在遇到有人叛變的時候,一定要和我站在一起,保衛我,並且無論到什麼地方,都要絕對服從我的指揮。我要求他們把這些條件都寫下來,並親筆簽名。我知道他們那邊既無筆,也無紙,他們怎麼能把這一切寫下來並親筆簽名呢?可是,這一點我們大家都沒有問過。

  那個西班牙人和那個老野人,也就是星期五的父親,在接受了我的這些指示後就出發了。他們坐的獨木船,當然就是他們上島時坐的其中的一隻。更確切地說,當初他們是被那夥野人當作俘虜用其中的一隻獨木船載到島上來的,而那夥野人把他們載到島上來是準備把他們殺了吃掉的。

  我還給了他們每人一支短槍,都帶著燧發機,又給了他們八份彈藥,吩咐他們儘量節約使用,不到緊急關頭都不要用。

  這是一件令人愉快的工作,因為二十七年來,這是第一次我為解救自己所採取的實際步驟。我給了他們許多麵包和葡萄乾,足夠他們吃好幾天,也足夠那批西班牙人吃上七八天。於是我祝他們一路平安,送他們動身。同時,我也同他們約定好他們回來時船上應懸掛的信號。這樣,他們回來時,不等靠岸我老遠就可把他們認出來了。

  他們出發時,正好是順風。據我估計,那是十月中旬月圓的一天。至於準確的日期,自從我把日曆記錯後,就再也弄不清楚了;我甚至連年份有沒有記錯都沒有把握。但後來我檢查我的記錄時,發現年份倒沒有記錯。

  他們走後,我剛剛等到第八天,忽然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這件事那麼奇特,那麼出人意料,也許是有史以來聞所未聞的。那天早晨,我在自己的茅舍裡睡得正香,忽然星期五跑進來,邊跑邊嚷:"主人,主人,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我立即從床上跳起來,不顧一切危險,急忙披上衣服,穿過小樹林(現在它已長成一片濃密的樹林了),跑了出來。我說不顧一切危險,意思是我連武器都沒有帶就跑出來了。這完全違反了我平時的習慣。當我放眼向海上望去時,不覺大吃一驚。只見四五海裡之外,有一隻小船,正掛著一副所謂"羊肩帆"向岸上駛來。當時正好順風,把小船直往岸上送。

  接著我就注意到,那小船不是從大陸方向來的,而是從島的最南端駛過來的。於是我把星期五叫到身邊,叫他不要離開我。因為,這些人不是我們所期待的人,現在還不清楚他們是敵是友。

  然後,我馬上回家去取望遠鏡,想看看清楚他們究竟是些什麼人。我搬出梯子,爬上山頂。每當我對什麼東西放心不下,想看個清楚,而又不想被別人發現,就總是爬到這山上來瞭望。

  我一上小山,就看見一條大船在我東南偏南的地方停泊著,離我所在處大約有七八海裡,離岸最多四五海裡。我一看就知道,那是一艘英國船,而那只小船樣子也是一條英國長艇。

  我當時混亂的心情實難言表。一方面,我看到了一艘大船,而且有理由相信船上有我的同胞,是自己人,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然而,另一方面,我心裡又產生了一種懷疑。我不知道這種懷疑從何而來,但卻促使我警惕起來。首先,我想,一條英國船為什麼要開到這一帶來呢?因為這兒不是英國人在世界上貿易往來的要道。其次,我知道,近來並沒有發生過什麼暴風雨,不可能把他們的船刮到這一帶來。

  如果他們真的是英國人,他們到這一帶來,一定沒安好心。我與其落到盜賊和罪犯手裡,還不如像以前那樣過下去。

  有時候,一個人明明知道不可能有什麼危險,但心裡卻會受到一種神秘的暗示,警告我們有危險。對於這種暗示和警告,任何人都不能輕視。我相信,凡是對這類事情稍稍留意的人,很少人能否認可以得到這種暗示和警告。同時,不容置疑的是,這種暗示和警告來自一個看不見的世界,是與幽靈或天使的交流。如果這種暗示是向我們發出警告,要我們注意危險,我們為什麼不可以猜想,這種暗示和警告來自某位友好的使者呢?至於這位使者是至高無上,還是低微下賤,那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這種暗示和警告是善意的。

  當前發生的情況,充分證明我的這種想法完全正確。不管這種神秘的警告從何而來,要是沒有這一警告,我就不可能分外小心,那我早已大禍臨頭,陷入比以往更糟的處境了。

  我這麼說是完全有理由的,下面我要敘述的情況就完全可以證明這一點。

  我在小山上瞭望了沒多久,就看見那只小船駛近小島。他們好像在尋找河灣,以便把船開進來上岸。但他們沿著海岸走得不太遠,所以沒有發現我從前卸木排的那個小河灣,只好把小船停在離我半英里遠的沙灘上靠岸。這對我來說是十分幸運的。因為,如果他們進入河灣,就會在我的家門口上岸。那樣的話,他們就一定會把我從城堡裡趕走,說不定還會把我所有的東西搶個精光呢!

  他們上岸之後,我看出他們果然都是英國人,至少大部分是英國人。這使我非常高興。其中有一兩個看樣子像荷蘭人,但後來證明倒並不是荷蘭人。他們一共有十一個人,其中三個好像沒有帶武器,而且仿佛被綁起來似的。船一靠岸,就有四五個人首先跳上岸,然後把三個人押下船來。我看到其中有一個正在那裡指手劃腳,作出種種懇求、悲痛和失望的姿勢,其動作真有點過火。另外兩個人我看到有時也舉起雙手,顯出很苦惱的樣子,但沒有第一個人那樣激動。

  我看到這幅情景,真有點莫名其妙,不知他們究竟在搞什麼名堂。星期五在旁邊一直用英語對我喊道:"啊,主人,你看英國人也吃俘虜,同野人一樣!""怎麼,星期五,"我說,"你以為他們會吃那幾個人嗎?""是的,"星期五說,"他們一定會吃的。""不會,不會,"我說,"星期五,我看他們會殺死他們,但決不會吃他們,這我敢擔保!"這時,我不知道眼前發生的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是站在那裡,看著這可怕的情景發抖,並一直擔心那三個俘虜會給他們殺掉。有一次,我看到一個惡棍甚至舉起一把水手們稱為腰刀的那種長刀,向其中一個可憐的人砍去,眼看他就要倒下來了。這使我嚇得不寒而慄。

  我這時恨不得那西班牙人和那老野人還在我身邊,可惜他們一起走掉了;我也恨不得自己能有什麼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他們前面,走到我槍彈的射程以內,把那三個人救出來。因為我看到他們這夥人都沒有帶槍支。但後來我想到了另外的辦法。

  我看到,那夥盛氣淩人的水手把那三個人橫暴地虐待一番之後,都在島上四散走開了,好像想看看這兒的環境。同時,我也發現,那三個俘虜的行動也很自由,但他們三個人都在地上坐了下來,一副心事重重和絕望的樣子。

  這使我想起自己第一次上岸的心情。那時,我舉目四顧,認定自己必死無疑了;我惶惶然四處張望,最後怕給野獸吃掉,提心吊膽地在樹上棲息了一夜。

  那天晚上,我萬萬沒有想到,老天爺會讓風暴和潮水把大船沖近海岸,使我獲得不少生活必需品;後來正是靠了這些生活必需品我才活了下來,並一直活到今天。同樣,那三個可憐的受難者也不會想到,他們一定會獲救,而且不久就會獲救。他們也決不會想到,就在他們認為肯定沒命或毫無出路時,他們實際上是完全安全了。

  有時,我們的目光是多麼短淺啊!而我們應該完全信任造物主的理由又是多麼充分啊!造物主從來不會讓他自己所創造的生靈陷於絕境。即使是在最惡劣的環境裡,他總會給他們一線生路;有時候,他們的救星往往近在眼前,比他們想像的要近得多。不但如此,他們有時似乎已陷入絕境,而實際上卻是給他們安排好的獲救的出路。

  這些人上岸時,正是潮水漲得最高的時候。他們中一部分人站在那裡同俘虜談判,另一部分人在四周東逛西逛,看看他們究竟到了什麼地方,無意間錯過了潮汛。結果海水退得很遠,把他們的小船擱淺在沙灘上。

  他們本來有兩個人留在小船上。可是,據我後來瞭解,他倆因白蘭地喝得多了點而睡著了。後來,其中一個先醒來,看見小船擱淺了,推又推不動,就向那些四散在各處的人大聲呼喚。於是,他們馬上都跑到小船旁去幫忙。可是,小船太重,那一帶的海岸又是鬆軟的沙土,簡直像流水一樣。所以,他們怎麼使勁也無法把船推到海裡去。

  水手大概是全人類中最顧前不顧後的傢伙了。因此,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乾脆放棄了這個工作,又去四處遊蕩了。我聽見一個水手向另一個水手大聲說話,叫他離開小船:"算了吧,傑克,別管它了。潮水上來,船就會浮起來的。"我一聽這兩句話,就證實他們是哪國人了。

  到目前為止,我一直把自己嚴密的隱蔽起來,除了上小山頂上的觀察所外,不敢離開自己的城堡一步。想到自己城堡的防禦工事非常堅固,我心裡感到很高興。我知道那小船至少要過十小時才能浮起來。到那時,天也差不多黑了,我就可以更好地觀察他們的行動,偷聽他們的談話了。

  與此同時,我像以前那樣作好戰鬥準備。這一次,我比過去更加小心,因為我知道,我要對付的敵人與從前是完全不一樣的。現在,我已把星期五訓練成一個很高明的射手了。

  我命令他也把自己武裝起來。我自己拿了兩支鳥槍,給了他三支短槍。我現在的樣子,真是猙獰可怕:身上穿件羊皮襖,樣子已夠嚇人,頭上戴頂大帽子,那古怪勁兒我前面也曾提到過。腰間照常掛著一把沒有刀鞘的刀,皮帶上插了兩支手槍,雙肩上各背了一支槍。

  上面我已經說過,我不想在天黑之前採取任何行動。下午兩點鐘左右,天氣最熱。我發現他們都三三兩兩地跑到樹林裡,大概去睡覺了。那三個可憐的人,深為自己目前的處境憂慮,睡也睡不著,只好在一棵大樹的蔭涼下呆呆地坐著,離我大約一百多碼遠。而且,看樣子其他人看不見他們坐的地方。

  看到這種情況,我決定走過去了解一下他們的情況。我馬上向他們走過去。我上面說了,我的樣子猙獰可怕;我的僕人星期五遠遠地跟在我後面,也是全副武裝,樣子像我一樣可怕,但比我稍好一些,不像我那樣,像個怪物。

  我悄悄走近他們,還沒等到他們看見我,我就搶先用西班牙語向他們喊道: "先生們,你們是什麼人?"一聽到喊聲,他們吃了一驚,可一看到我的那副怪模樣,更是驚恐萬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我見他們要逃跑的樣子,就用英語對他們說:"先生們,別害怕。也許,你們想不到,在你們眼前的人,正是你們的朋友呢!""他一定是天上派下來的,"其中一個說,並脫帽向我致禮,神情十分認真。 "因為我們的處境非人力所能挽救得了。""一切拯救都來自天上,先生,"我說, "你們看來正在危難之中,你們能讓一個陌生人來幫助你們嗎?你們上岸時,我早就看見了。你們向那些蠻橫的傢伙哀求的時候,其中有一個人甚至舉起刀來要殺害你們呢!這一切我都看到了。"那可憐的人淚流滿面,渾身發抖,顯得十分驚異。他回答說:"我是在對上帝說話呢,還是在對人說話?你是人,還是天使?""這你不用擔心,先生,"我說,"如果上帝真的派一位天使來拯救你們,他的穿戴一定會比我好得多,他的武器也一定完全不一樣。請你們放心吧。我是人,而且是英國人。你們看,我是來救你們的。我只有一個僕人。我們都有武器。請你們大膽告訴我們,我們能為你們效勞嗎?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的事,先生, "他說,"說來話長,而我們的兇手又近在咫尺。現在,就長話短說吧,先生。我是那條船的船長,我手下的人反叛了。我好不容易才說服他們不殺我。最後,他們把我和這兩個人一起押送到這個島上來。他們一個是我的大副,一個是旅客。我們想,在這個荒島上,我們一定會餓死的。我們相信,這是一個沒有人煙的荒島,真不知道怎麼辦呢!""你們的敵人,那些暴徒,現在在什麼地方?"我問, "你們知道他們到哪兒去啦?""他們正在那邊躺著呢,先生。"他指著一個灌木林說。"我現在心裡嚇得直發抖,怕他們看到我們,聽到你說話。要那樣的話,我們通通沒命了!""他們有沒有槍支?"我問。他回答說,他們只有兩支槍,一支留在船上了。"那就好了,"我說,"一切由我來處理吧。

  我看到他們現在都睡著了,一下子就可把他們都殺掉。不過,是不是活捉更好?"他對我說,其中有兩個是亡命之徒,決不能饒恕他們。只要把這兩個壞蛋解決了,其餘的人就會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我問是哪兩個人。他說現在距離太遠,看不清楚,不過他願意服從我的指揮行動。"那好吧,"我說,"我們退遠一點,免得給他們醒來時看到或聽到。回頭我們再商量辦法吧。"於是,他們高興地跟著我往回走,一直走到樹林後面隱蔽好。  "請你聽著,先生,"我說,"我如果冒險救你們,你們願意和我訂兩個條件嗎? "他沒等我把條件說出來,就先說,只要把大船收復回來,他和他的船完全聽從我的指揮。如果船收復不回來,他也情願與我共生死,同存亡;我要上哪兒就上哪兒。另外兩個人也同樣這樣說。  "好吧,"我說,"我只有兩個條件。第一,你們留在島上期間,決不能侵犯我在這裡的主權;如果我發給你們武器,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我向你們要回,你們就得交還給我。你們不得在這島上反對我或我手下的人,並必須完全服從我的管理。第二,如果那只大船收復回來,你們必須把我和我的人免費送回英國。"他向我提出了種種保證,凡是想得到和使人信得過的保證,通通提出來了。他還說,我的這些要求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他將會徹底履行;同時,他還要感謝我的救命之恩,終身不忘。

  "那好吧,"我說,"現在我交給你們三支短槍,還有火藥和子彈。現在,你們看,下一步該怎麼辦?"他一再向我表示感謝,並說他情願聽從我的指揮。我對他說,現在的事情很棘手。不過,我認為,最好趁他們現在還睡著,就向他們開火。如果第一排槍放過後還有活著的,並且願意投降,那就可以饒他們的命。至於開槍之後能打死多少人,那就只好聽從上帝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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