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July 29, 2017

世界名著 小說全文 《安妮日記》The Diary of Anne Frank part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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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原文 :


                所以,我們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可生活照樣延續。尤碧老對我說:做什麼都提心吊膽的,搞不好哪件事情就是禁止的。我們的自由被嚴格限制了。不過這一切還可以忍受。外婆于19421月過世了。大家永遠不會知道在我心中她還活著,我還是那麼深愛著她。1934年我進了蒙特索裡幼稚園上學,一直念到六年級;到了第二學期,只好跟K夫人說再見了。我們都哭了,真讓人難過。1941年,我和我姐姐瑪格特進了猶太中等學校,她上四年級,我一年級。到目前為止我們一家四人一切平安,我也在此一直待到今天。
1942620日,星期六親愛的姬迪,我要說個痛快了。此時四周非常安靜,爸爸媽媽出去了,瑪格特也和她的朋友打乒乓球去了。最近我也一直在打乒乓球。我們打乒乓球的人就特別喜歡吃霜淇淋,特別是到了夏天,打熱了,我們最後總要去光顧就近的霜淇淋店的,德爾菲啦、梅西斯啦,那裡是可以讓猶太人去的。真恨自己搞不到更多的零花錢。綠洲裡通常擠滿了人,隨處都是我們自己圈子裡的人,我們總是想著法子挑個好心的先生或男友,好讓我們把一個星期能吃的霜淇淋都一下子吞下去。就我這個年紀來談論男朋友的事情我想你一定會很吃驚的吧。
可你曉得嗎,在我們學校要想閉口不提簡直就不可能。只要一個男孩問我可不可以和我一起騎車回家,我們就聊上了,十次有九次我都能肯定他立刻就會神魂顛倒地愛上我的,而且看不見我就活不下去。當然了,如果我毫不理睬那些熱切的目光,騎著車只顧自己一個勁地往前踩,過一陣子就肯定會冷下來的。要是聊著聊著,開始往那方面靠了,我就會偷偷地把自行車故意一歪,我的書包就掉到地上了,趁著他準備下車幫我撿起來那功夫,我已經把話題扯開了。
這些還都是最單純的男孩;有時你會碰到一些朝你打飛吻或想要撈你胳膊的傢夥,那他們肯定是敲錯門了。我會從車上下來,拒絕和他們繼續結伴同行;要麼就裝著生氣了,用毫不含糊的話讓他們把手拿開。就這樣了,我們友誼的基礎已經奠定,直到永遠。你的,安妮。
1942621日,星期日親愛的姬迪,我們B1全班都在發抖:因為老師們就要開大會了。大家都在猜測誰會升級,誰會留級。我和梅愛樸··容實在受不了坐在我們後面的韋姆和雅克那兩個可笑的傢夥。他們根本無心談談假期怎麼過,從早到晚一直都在打賭你肯定升不可能怎麼不可能,就算梅愛樸求他們安靜一下。我突然發火也堵不上他們的嘴。要我說呵,全班四分之一的人還得原地不動:總會有那麼一些笨鳥的,不過老師可是世上最捉摸不透的人,要是這回陰差陽錯讓哪個笨鳥撞了好運也說不準。
                我對自己和我的女朋友們都不擔心,不管怎樣我們都會闖過去的,雖然對數學我還不敢太肯定。總之我們只能耐心等候。等到結果出來我們再一起歡呼勝利吧。

                我跟我所有的老師相處得都很好,一共九個,七個男老師、兩個女老師。開普托先生,就是那個年紀大的數學老師,很久以來一直對我很頭疼,因為我太喜歡講話了。於是我被罰以話匣子為題寫篇作文。話匣子!這能讓人寫什麼呢?不過我還是先把這個題目記在筆記本上了,心想,回頭再來對付它,暫且裝得很鎮定。那天晚上,當我把其他家庭作業做完後,我的目光落在了筆記本上的那個題目上。我一邊啃著水筆頭一邊琢磨,要想胡弄些廢話上去誰不可以哩,把字寫得大大的,字之間空得開開的,可難就難在怎麼來充分證明講話的必要性。我想呵想呵,突然靈光一現,洋洋灑灑三頁紙,舒服透了。
我的論點是講話是女性的特質,我當然願意盡全力克制,不過永遠也別想治好我,因為我媽媽和我一樣愛講話,可能比我還厲害,你能拿遺傳的性格怎麼樣呢?開普托先生看了我的作文哈哈大笑,可當我下一節課照舊滔滔不絕的時候,又一篇作文來了。這回是不可救藥的話匣子。我又把這篇作文交上去了,結果整整兩節課開普托沒發過一句牢騷。可是第三次課上他再也憋不住了。為了懲罰安妮上課講話,她要寫篇作文題目是'呱呱呱,鴨嘴太太嘰喳喳'全班哄堂大笑。我也只好跟著笑,可心裡在擔心這個題目我實在是才思枯竭了。總得想點別的東西,想點絕對有創意的東西。
算我走運,我的朋友桑妮詩寫得好,答應幫我整篇作文用詩來寫。我快活地蹦了起來。開普托本想用這個可笑的題目讓我出洋相,我當奮力還擊,也讓他成為全班的笑柄。詩寫好了,簡直是完美。講的是一隻鴨媽媽和一隻天鵝爸爸帶著三隻小鴨子的故事。因為小鴨子太愛講話了,最後全被爸爸用嘴巴啄死了。多虧開普托看出這是鬧著玩的,結果他給全班大聲朗讀了那首詩,大加讚賞,後來還給好多其他班的同學念了。從此以後開普托上課讓我講話了,也不再給我佈置額外的作業,其實他一直就沒有把它當真過。你的,安妮。
1942624日,星期三親愛的姬迪,天氣熱死人了,我們都快給烤化了,可這麼熱到哪兒我也只能步行。我現在才真正曉得電車有多好了;可那是猶太人禁止享用的奢侈品--騎兩條腿的馬對我們來說已經夠好了。昨天午飯時間我去讓·盧肯施塔特看牙醫。從我們學校所在的斯塔德斯蒂默圖寧到那裡有好長一段路;下午上課的時候我都快睡著了。那個牙醫的助手很好心給我喝了一杯水--她是個好人。渡船我們是可以乘的,也就這點好處了。有一條從約瑟夫·以色列斯卡德來的小船,那上面的船夫只要我們要求總會立刻同意載我們。
我們過得如此悲慘不能怪荷蘭人。我真希望自己不用去上學,因為我的自行車在復活節那幾天被人偷了,爸爸已經把媽媽的那一輛送到一戶基督教人家保管。不過謝天謝地,馬上就要放假了,再過一個多星期痛苦就到頭了。昨天發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我正從車棚邊上過,突然聽到有人大聲叫我。我轉過身,認出是頭一天晚上在我的女友伊娃家碰到的那個漂亮的男孩。
他害羞地朝我走過來,介紹自己叫哈裡·戈德伯格。我有點意外,也不知道他想怎麼樣,好在沒讓我等多久,他就問我能不能讓他陪我上學。只要你答應什麼都聽我的就可以,我是這麼回答的,於是我們就一起走了。哈裡十六歲,會講好多好玩的故事。今天早晨他又在等我了,我希望從此他一直都願意。你的,安妮。

1942630日,星期三親愛的姬迪,直到今天我才有功夫給你寫信。星期四一整天我都和朋友們在一起。星期五我們家來了客人,就這樣一直拖到今天。一個星期裡我和哈裡彼此瞭解了很多,他跟我講了很多關於他的事情,他是一個人來荷蘭的,現在和他的爺爺奶奶住在一起。他父母在比利時。哈裡有個女朋友叫范妮。我也認識她,是個十分柔順感覺遲鈍的傢夥。現在他遇到了我,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不過陶醉於範妮的外表。我看來是興奮劑,把他一下子給激醒了。你看我們都有各自的用處,時不時腦子也會犯點暈乎。尤碧星期六晚上在這兒睡的,但她星期天去了麗茨家,我無聊透了。
哈裡本來晚上是要來的,可他下午6點來了電話。我接的電話;他說,我是哈裡·戈德伯格,請問我能跟安妮講話嗎?你好,哈裡,我是安妮呀。‘‘嘿安妮,你怎麼樣?‘‘好極了,多謝。‘‘真不好意思今晚我不能來,可我很想跟你講講話;要是我十分鐘以後過來,可以嗎?‘            ‘可以呀,好吧,再見!‘‘再見,我馬上過來見你。放下話筒。
我迅速換了另一條連衣裙,稍稍收拾了一下頭髮。然後我便緊張地站在窗邊看著他。終於我看見他來了。真奇怪我沒有馬上沖下去;而是耐心地等著他按門鈴。然後我下樓,門一開,他剛好和我撲個滿懷。安妮,我奶奶說你年紀還太小,不適合經常和我外出,還說我應該去勒斯家,不過你可能曉得我以後是不會再約範妮出去了!‘‘不,怎麼回事兒,你們吵架了?‘‘沒有,怎麼會哩。我跟範妮講了我們不合適,所以以後最好別再一起外出了,但我們家永遠歡迎她,
我也希望她家永遠歡迎我。是這樣的,我原以為範妮一直在和另一個男孩約會,所以我也以牙還牙。可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現在我叔叔說讓我跟範妮道歉,可我怎麼會想做那樣的事情哩,所以現在我和她全瞭解了。太複雜了,這還只是其中的一個理由。我奶奶希望我跟範妮而不是和你在一起,但我不願意呵;老年人難免總會有這麼些可怕的舊觀念,我可不能同流合污。我需要我的爺爺奶奶,但話說回來他們也需要我呵。從今往後每個星期三晚上我都會有空。按道理我是該去上木刻課的,好讓我爺爺奶奶開心,可實際上我去參加了猶太複國主義運動的聚會。
我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因為我爺爺奶奶特別反感猶太複國主義者。我當然怎麼也算不上一個狂熱分子,不過我有那種傾向,而且覺得挺有意思。可最近那裡變得一團糟,我打算退出來,所以接下來這個星期三就是我最後一次了。這樣的話我就能在星期三晚上,星期六下午,星期天下午見到你了,說不定還有更多時間。‘‘可是你的爺爺奶奶反對呀,你總不能背著他們來吧!‘‘真愛自有出路。後來我們經過街角的那家書店,彼得·韋瑟爾跟另外兩個男孩站在那兒;他跟我打了聲招呼--這是他好多年來頭一次跟我講話,我真的很高興。我和哈裡走呵,走呵,到頭來就是我要在明天晚上七點差五分在他家房子前面跟他碰頭。你的,安妮。
194273日,星期五親愛的姬迪,哈裡昨天到我家來見到了我父母。我預先買好了一塊奶油蛋糕、點心、茶和花式餅乾,蠻鋪張的哩,可哈裡和我都覺得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太悶了,所以我們就出去散步了,等到他把我送回家已經八點過十分了。爸爸非常著急,說我不長腦子,因為猶太人過了八點還在外頭是很危險的,我只好答應以後八點差十分一定回家。明天他要邀請我去他家。我女友尤碧老是拿哈裡來逗我。說實話我還沒有熱戀上誰,噢,不行,我當然可以有男性朋友--這誰也別想多什麼嘴--不過唯一的男友,或者用媽媽的說法,情人,那可完全是另一碼事了。
哈裡有天晚上去看伊娃,她跟我講她問他,你最喜歡誰,範妮還是安妮?他說:這跟你沒關係!但他臨走的時候(整晚他們後來也沒再一起聊過了)突然來了一句,聽著,是安妮,回見了,別跟別人講。說完就跟陣風一樣溜了。很顯然哈裡已經愛上了我,換換口味也挺好玩的吧。瑪格特肯定會說,哈裡是個體面的小夥子。我同意,但他不止這些。媽媽是讚不絕口:漂亮的男孩,懂事兒的男孩,可愛的男孩。全家人都接受他我當然高興。他也喜歡他們,不過他覺得我的那些女朋友都太幼稚了--說得挺有道理的。你的,安妮。
                194275日,星期天早晨親愛的姬迪,上週五在猶太劇院我們的考試結果公佈了。真是再好不過了,成績單上沒有一點丟人的東西。只有一門課是良,代數5分,兩門課6分,其餘全都是7分或8分。這成績家裡人當然是滿意的,只是對於分數的問題我父母跟大多數人的看法很不一樣。只要我健康,快樂,他們對成績的好壞毫不在意,還有就是要我知廉恥;其餘的一切則順其自然。我自己可不這麼想。我不想做差學生;本來我是完全可以在蒙特索裡中學讀七年級的,可是卻進了猶太中等學校。當我們得知所有猶太孩子都得上猶太學校念書的時候,經過一番勸說校長才有條件地接受了我和麗茨。
他希望我們努力學習,我也不想讓他失望。我姐姐瑪格特的成績也拿到了,總是那麼優秀。要是學校有的話,她肯定會以優等生的榮譽畢業的,她腦瓜子太好用了。爸爸最近常待在家裡,因為生意上沒什麼事兒可做;覺得自己多餘的滋味肯定遭透了。庫菲爾斯先生接管了特拉維斯,克萊勒先生則接管科倫公司。前兩天當我們在自己的小院子裡散步的時候,爸爸第一次跟我講起我們得躲起來的事情。我問他為什麼非要這麼早就談這些事情。
好孩子,安妮,他說,你知道的,一年多以來我們一直在陸陸續續地把我們的食物、衣服和傢俱搬到別人家裡去。我們不想讓自己的東西給德國人拿走,當然我們也不想自投他們的羅網。所以我們自己得先隱姓埋名,而不是等到他們來抓我們。‘‘不過爸爸,那會是什麼時候呢?他說話時樣子很嚴肅,我害怕極了。用不著你們來操心,我們會把一切安排好的。抓緊時間享受你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吧。就說了這麼多。天呐,但願這些陰森森的話裡講的那個日子還遠在天邊哩!你的,安妮。
194278日,星期三親愛的姬迪,從星期天到現在時間好象一下子過去了好多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整個世界好象一下子都翻轉了。但我還活著,姬迪,這是最要緊的,爸爸這麼說。是的,我確實還活著,但別問在哪兒,怎麼活。你肯定摸不著頭腦,那就讓我從星期天下午發生的事情跟你講起吧。三點鐘(哈裡剛走,不過稍後又回來了)有人按前門門鈴。我當時正懶洋洋地躺在陽光下的走廊裡讀書,所以沒聽見門鈴聲。稍後,瑪格特一臉激動的樣子出現在廚房門口。党衛隊給爸爸送來了招集令,她低聲說道,媽媽已經去見凡·達恩先生了。(凡·達恩是爸爸的一個朋友,公司同事。)
我十分震驚,招集令?誰都曉得那是什麼意思。我腦子裡立刻閃現出集中營和陰森森的牢房的畫面--我們會讓他受此惡運嗎?他當然不會去的,瑪格特說得很肯定,一邊和我一起等著。媽媽去找凡·達恩家商量我們要不要明天就搬到藏身的地方去。凡·達恩一家會和我們一起走,所以總共會有七個人。沉默。我們都說不出什麼話了,心裡惦著爸爸,也不知道究竟怎麼樣了,他當時正在喬德賽·恩瓦利德(猶太福利院)探望老人;也在等媽媽,炎熱加上心頭的懸疑,一切使我們充滿了畏懼而又沉默不語。突然門鈴響了。這是哈裡,我說。別開門。
瑪格特攔住我,緊接著聽到媽媽和凡·達恩先生一邊下樓一邊跟哈裡說話的聲音,我們這才松了口氣,接著他們進來了,隨手關上了身後的門。每次門鈴響,我和瑪格特都會輕輕地貓著身子看是不是爸爸,別人誰也不開門。後來瑪格特和我被支出了房間。凡·達恩想和媽媽單獨談談。當我們倆單獨待在臥室裡的時候,瑪格特告訴我招集令不是發給爸爸的,而是給她的。這下我就更害怕了,並哭了起來。瑪格特十六歲;難道他們真地要把這種年紀的姑娘單獨帶走嗎?感謝老天爺她不會去的,媽媽親口這麼講的;爸爸跟我談到我們要躲起來的時候也一定就是這個意思。
                躲起來--往哪躲呢?是個小鎮還是鄉下?是大房子?還是小農舍?什麼時候?怎麼走?在哪裡······我知道這都是些不允許問的問題,可我的腦子怎麼也趕不走它們。瑪格特和我開始把一些最要緊的東西往一個書包裡裝。我放進去的第一樣東西就是這本日記,然後是卷髮筒、手帕、課本、梳子、過去的信;我收拾著這一件件最奇妙的東西,心裡想著我們就要去躲起來了。但我不難過,對我來說回憶比漂亮的衣服更重要。五點鐘爸爸終於到了,我們打電話給庫菲爾斯先生問他晚上是否能過來一趟。凡·達恩出去找梅愛樸。梅愛樸從1933年以來就一直和爸爸共事,已經是老朋友了,他的新婚丈夫亨克也一樣。
梅愛樸用她的包裝了一些鞋子、外套、大衣、內衣和襪子走了,並答應說晚上會再來的。接著寂靜降臨整幢房子;大家誰也沒心思吃東西,天還不熱,一切都顯得特別怪異。我們把樓上的一間大屋子租給了一個叫古德施密特的先生住,他是個三十幾歲離了婚的人。可偏偏在這個特別的晚上他好像特別閑,要是不動粗我們簡直就趕不走他;他一直賴到十點鐘。十一點梅愛樸和亨克··森騰到了。同樣,又一批鞋子、襪子、書和裡面的衣服被塞進了梅愛朴的包和亨克的深口袋裡。十一點半他們再次消失。我已經困死了,儘管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晚上睡在我自己的床上了,但我還是倒頭就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五點半媽媽叫醒我。
幸虧天氣沒有星期天那麼熱;熱乎乎的雨下了一整天。我們穿得裡三層外三層的好象馬上要去北極似的,唯一的原因就是盡可能隨身多帶走一些衣服。在這種情況下誰也想不到我們會拎著滿滿一箱子衣服出門的。我身上穿了兩件背心、三條紮口短褲、一件上衣,外面再套上一條裙子、一件夾克、一件夏季風衣,還有兩雙襪子、一雙系帶的鞋子、毛線帽、圍巾,還有哩;還沒動身我就快悶死了,但誰也沒說什麼。瑪格特把她的課本塞進書包裡,騎上自行車緊跟在梅愛樸後頭消失了,到現在我還不知道,我們那個秘密的藏身地在哪裡。七點半我們身後的門關上了。莫蒂,我的小貓咪,是唯一跟我道別的生靈。
她會跟她的鄰居過上好日子的。這都寫進了一封留給古德施密特先生的信裡。廚房裡有一磅留給貓的肉,早餐用具都擱在桌子上,床已經被扒得光禿禿的,這一切都給人留下我們在狼狽中撤離的印象。但我們已經顧不上印象了,我們一心只想著離開,只想著逃走並安全抵達。明天繼續。你的,安妮。
                194279日,星期四親愛的姬迪,我們就這樣走在滂沱大雨裡,爸爸,媽媽和我,每人身上都背著一個書包和一個購物袋,裡面亂七八糟地塞上了一切能塞的東西,包包鼓得都要裂開了。趕去上班的人們向我們投來同情的目光。你能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他們為自己不能搭我們一程感到多麼難過;那顆鮮豔的黃色的星星訴說著一切。(注:為了把他們同其他人區分開,德國人強迫所有猶太人必須在顯目的位置佩戴一顆黃色的大角星)一直到走在路上了,爸爸媽媽才零零星星地跟我講起我們的計畫。
幾個月以來我們一直盡可能多地把能搬動的傢俱雜物及生活必需品搬到我們藏匿的地方,我們自己原定是在716日以前搬完的,好把用於藏身的一切都準備充足了。可計畫不得不因為招集令而提前十天,這樣我們新的住地就還沒有完全收拾妥當,但也只能隨遇而安了。藏身的地方就在爸爸辦公的那幢大樓裡,外人是很難理解的,不過我稍後會解釋。爸爸手下的工作人員並不多:克萊勒先生,庫菲爾斯,梅愛樸,愛麗沃森,一個二十三歲的打字員,這些人都知道我們的到來。沃森先生,就是愛麗的爸爸,和兩個小夥子在倉庫工作;他們尚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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