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July 26, 2017

世界名著 小說全文 魯濱遜漂流記 Robinson Crusoe || part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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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8 原文  

  可是,我一連跑去擠了兩三天奶,什麼也沒有看到,我的膽子稍稍大了一點。我想,其實沒有什麼事情,都是我的想像罷了。但我還不能使自己確信那一定是自己的腳印,除非我再到海邊去一趟,親自看看那個腳印,用自己的腳去比一比,看看是不是一樣大;只有這樣,我才能確信那是我自己的腳櫻不料,我一到那邊,首先發現的是,當初我停放小船時,絕不可能在那兒上岸;其次,當我用自己的腳去比那腳印時,發現我的腳小得多。這兩個情況又使我馬上胡思亂想起來,並使我憂心忡忡,忐忑不安。結果我嚇得渾身顫抖,好像發瘧疾一樣。我馬上跑回家裡,深信至少一個人或一些人上過岸。總之,島上已經有人了,說不定什麼時候會對我進行突然襲擊,使我措手不及。至於我應採取什麼措施進行防衛,卻仍毫無頭緒。

  唉!人在恐懼中所作出的決定是多麼荒唐可笑啊!凡是理智提供他們保護自己的種種辦法,一旦恐懼心占了上風,他們就不知道如何使用這些辦法了。我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把那些圍牆拆掉,把所有圍地中的羊放回樹林,任憑它們變成野羊,免得敵人發現之後,為了掠奪更多的羊而經常上島騷擾;其次,我又打算索性把那兩塊穀物田也挖掉,免得他們在那裡發現這種穀物後,再常常到島上來劫掠。最後,我甚至想把鄉間茅舍和海邊住所的帳篷都通通毀掉,免得他們會發現住人的痕跡,從而會進行搜索,找出住在這裡的人。

  這些都是我第二次從發現腳印的海邊回家之後在晚上想到的種種問題。那時候,我又像第一次發現腳印後那樣,驚魂不定,心裡充滿疑慮,心情憂鬱低落。由此可見,對危險的恐懼比看到危險本身更可怕千百倍;而焦慮不安給人的思想負擔又大大超過我們所真正擔憂的壞事。更糟糕的是,我以前總能聽天由命,從中獲得安慰;而現在禍到臨頭,卻不能使自己聽從天命了,因而也無法獲得任何安慰。我覺得我像《聖經》裡的掃羅,不僅埋怨非利士人攻擊他,並且埋怨上帝離棄了他。①因為我現在沒有用應有的辦法來安定自己的心情,沒有在危難中大聲向上帝呼籲,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把自己的安全和解救完全交托給上帝,聽憑上帝的旨意。假如我那樣做了,對這新的意料之外的事,我至少會樂觀些,也會有更大的決心度過這一難關。

  我胡思亂想,徹夜不眠。到早晨,由於思慮過度,精神疲憊,才昏昏睡去。我睡得很香,醒來之後,覺得心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安定多了。我開始冷靜地思考當前的問題。我內心進行了激烈的爭辯,最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這個小島既然風景宜人,物產豐富,又離大陸不遠,就不可能像我以前想像的那樣絕無人跡。島上雖然沒有居民,但對面大陸上的船隻有時完全有可能來島上靠岸。那些上島的人,有些可能有一定的目的,有些則可能被逆風刮過來的。

  我在這島上已住了十五年了,但從未見過一個人影。因為,即使他們偶爾被逆風刮到島上來,也總是儘快離開,看來,到目前為止,他們仍認為這座孤島是不宜久居的地方。

  現在,對我來說最大的危險不過是那邊大陸上偶爾在此登岸的三三兩兩的居民而已。他們是被逆風刮過來的,上島完全是出於不得已,所以他們也不願留下來,上島後只要可能就儘快離開,很少在島上過夜。否則的話,潮水一退,天色黑了,他們要離島就困難了。所以,現在我只要找到一條安全的退路,一看到野人上岸就躲起來,別的事情就用不著操心了。

  這時,我深深後悔把山洞挖得太大了,並且還在圍牆和岩石銜接處開了一個門。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我決定在圍牆外邊,也就是我十二年前種兩行樹的地方,再築起一道半圓形的防禦工事。那些樹原來就種得非常密,所以現在只須在樹幹之間再打一些木樁,就可以使樹幹之間的距離變得十分緊密。我很快就把這道圍牆打好了。

  現在,我有兩道牆了。我又在外牆上用了不少木料、舊纜索及其他我能想到的東西進一步加固,並在牆上開了七個小洞,大小剛好能伸出我的手臂。在圍牆裡面,我又從山洞裡搬了不少泥土倒在牆腳上用腳踩實。這樣,把牆加寬到十多英尺寬。這七個小洞是準備放我的短槍的。我從破船上拿下了七支短槍。現在把這些槍安置在七個洞裡,並用架子支撐好,樣子像七尊大炮。這樣,在兩分鐘之內我可以連開七槍。我辛勤工作了好幾個月,才完成了這道牆;而在沒有完成以前,我一直感到自己不夠安全。

  這項工程完成後,我又在牆外空地周圍密密地插了一些楊柳樹樹樁或樹枝,差不多插了兩萬多支,因為楊柳樹特別容易生長。在楊柳樹林與圍牆之間,我特地留出一條很寬的空地。這樣,如有敵人襲擊,一下子就能發現。因為他們無法在外牆和小樹間掩蔽自己,這樣就難以接近外牆了。

  不到兩年時間,我就有了一片濃密的叢林,不到五六年工夫,我住所面前便長期了一片森林,又濃密又粗壯,簡直無法通行。誰也不會想到樹林後會有什麼東西,更不會想到有人會住在那兒了。在樹林裡我沒有留出小路,因此我的進出辦法是用兩架梯子。一架梯子靠在樹林側面岩石較低的地上;岩石上有一個凹進去的地方,正好放第二架梯子。只要把兩架梯子拿走,誰想走近城堡,誰就難以保護自己不受到我的反擊;就算他能越過樹林,也只是在我的外牆外邊而進不了外牆。

  現在,我可以說已竭盡人類的智慧,千方百計地保護自己了。以後可以看到,我這樣做不是沒有道理的,雖然我目前還沒有預見到什麼危險,所感到的恐懼也沒有什麼具體的物件。

  進行上述工作時,我也沒有忽略別的事情。我仍十分關心我的羊群,它們隨時可以充分滿足我的需要,使我不必浪費火藥和子彈,也省得費力氣去追捕野山羊。我當然不願放棄自己馴養山羊所提供的便利,免得以後再從頭開始馴養。

  為此,我考慮良久,覺得只有兩個辦法可以保全羊群。一是另外找個適當的地方,挖一個地洞,每天晚上把羊趕進去;另一個辦法是再圈兩三塊小地方,彼此相隔較遠,愈隱蔽愈好,每個地方養六七隻羊。萬一大羊群遭到不測,我還可以花點時間和精力再恢復起來。這個辦法雖然要付出很多時間和勞力,但我卻認為是一個最合理的計畫。

  因此,我就花了一些時間,尋找島上最深幽之處。我選定了一塊非常隱蔽的地方,完全合乎我的理想。那是一片小小的濕窪地,周圍是一片密林。這座密林正是我上次從島的東部回家時幾乎迷路的地方。這兒我找到一片空地,大約有三英畝大,四周的密林幾乎像是天然的籬牆,至少用不著像我在別的地方圈地那樣費時費力。

  於是,我立刻在這塊地上幹起來。不到一個月時間,籬牆就打好,羊群就可以養在裡面了。現在這些山羊經過馴養,已不像以前那樣野了,放在那兒十分安全。因此我一點也不敢耽擱,馬上就移了十隻小母羊和兩隻公羊到那兒去。羊移過去之後,我繼續加固籬牆,做得與第一個圈地的籬牆一樣堅固牢靠。所不同的是,我做第一個籬牆時比較從容不迫,花的時間也多得多。

  我辛辛苦苦從事各項工作,僅僅是因為我看到那只腳印,因而產生了種種疑懼。其實,直到現在,我還沒有看到任何人到島上來過。就這樣在這種忐忑不安的心情下我又過了兩年。這種不安的心情使我的生活遠遠不如從前那樣舒暢了。這種情況任何人都可以想像的。試想一個人成天提心吊膽地生活,生怕有人會害他,這種生活會有什麼樂趣呢?更令我痛心的是,這種不安的心情大大影響了我的宗教觀念。因為我時刻擔心落到野人或食人生番的手裡,簡直無心祈禱上帝;即使在祈禱的時候,也已不再有以往那種寧靜和滿足的心情了。

  我祈禱時,心情苦惱,精神負擔很重,仿佛危機四伏,每夜都擔心可能被野人吃掉似的。經驗表明,平靜、感激和崇敬的心情比恐怖和不安的心情更適於祈禱。一個人在大禍臨頭的恐懼下作祈禱,無異於在病榻上作懺悔祈禱,心情同樣不安。這種時候是不宜作祈禱的,因為,這種不安的心情影響到一個人的心理,正如疾病影響肉體一樣。不安是心靈上的缺陷,其危害性不亞於肉體上的缺陷,甚至超過肉體上的缺陷。而祈禱是心靈的行為,不是肉體的行為。

  現在,再接著說說我接下去做的事。我把一部分家畜安置妥當後,便走遍全島,想再找一片這樣深幽的地方,建立一個同樣的小圈地養羊。我一直往島的西部走,到了一個我從前從未涉足的地方。我往海裡一看,仿佛看到極遠處有一隻船。我曾從破船上一個水手的箱子裡找到了一兩隻望遠鏡,可惜沒有帶在身邊。那船影太遠,我也說不準到底是否是船。

  我一直凝望著,看得我眼睛都痛得看不下去了。當我從山上下來時,那船影似的東西已完全消失了,我也只好隨它去了。

  不過,我由此下了決心,以後出門衣袋裡一定要帶一副望遠鏡。

  我走下山崗,來到小島的盡頭。這一帶我以前從未來過。

  一到這裡,我馬上明白,在島上發現人的腳印,並不像我原來想像的那樣稀奇。只是老天爺有意安排,讓我飄流到島上野人從來不到的那一頭。否則,我早就知道,那些大陸上來的獨木舟,有時在海上走得太遠了,偶爾會渡過海峽到島的這一邊來找港口停泊。這是經常有的事。而且,他們的獨木舟在海上相遇時,經常要打仗,打勝了的部落就把抓到的俘虜帶到島上這邊來,按照他們吃人部落的習慣,把俘虜殺死吃掉。關於吃人肉的事,我下面再談。

  再說我從山崗上下來,走到島的西南角,我馬上就嚇得驚惶失措,目瞪口呆了。只見海岸上滿地都是人的頭骨、手骨、腳骨,以及人體其他部分的骨頭,我心裡的恐怖,簡直無法形容。我還看到有一個地方曾經生過火,地上挖了一個鬥雞坑似的圓圈,那些野蠻人大概就圍坐在那裡,舉行殘忍的宴會,吃食自己同類的肉體。

  見到這一情景,我簡直驚愕萬分。好久好久,我忘記了自身的危險。想到這種極端殘忍可怕的行為,想到人性竟然墮落到如此地步,我忘記了自己的恐懼。吃人的事我以前雖然也經常聽人說起過,可今天才第一次親眼看到吃人留下的現常我轉過臉去,不忍再看這可怕的景象。我感到胃裡東西直往上冒,人也幾乎快暈倒了,最後終於噁心得把胃裡的東西都吐了出來。我吐得很厲害,東西吐光後才略感輕鬆些。

  但我一分鐘也不忍心再待下去了,所以馬上拔腳飛跑上小山,向自己的家裡走去。

  當我略微跑遠吃人現場之後,還是驚魂不定,呆呆地在路上站了一會兒。直到後來,心情才稍稍安定下來。我仰望蒼天,熱淚盈眶,心裡充滿了感激之情,感謝上帝把我降生在世界上別的地方,使我沒有與這些可怕的傢伙同流合污。儘管我感到自己目前的境況十分悲慘,但上帝還是在生活上給我種種照顧。我不僅不應該抱怨上帝,而且應衷心地感激他。

  尤其是,在這種不幸的境遇中,上帝指引我認識他,乞求他的祝福,這給了我莫大的安慰。這種幸福足以補償我曾經遭受的和可能遭受的全部不幸還有餘。

  我就懷著這種感激的心情回到了我的城堡。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感到自己的住所安全可靠,因而心裡也寬慰多了。因為我看到,那些殘忍的食人部落來到島上並不是為了尋找什麼他們所需要的東西;他們到這兒來根本不是為了尋求什麼,需求什麼或指望得到什麼。因為,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那就是他們一般在樹深林密的地方登岸後,從未發現過任何他們所需要的東西。我知道,我在島上已快十八年了,在這兒,我從未見過人類的足跡。只要我自己不暴露自己,只要自己像以前一樣很好地隱蔽起來,我完全可以再住上十八年。何況,我當然絕不會暴露自己,因為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很好地隱蔽自己,除非我發現比吃人生番更文明的人,才敢與他們交往。

  我對這夥野蠻的畜生,對他們互相吞食這種滅絕人性的罪惡風俗真是深惡痛絕。所以,差不多有兩年時間,我整天愁眉不展,鬱鬱寡歡,並不敢超越自己的活動範圍。我所謂的活動範圍,就是指我的三處莊園——我的城堡,我的別墅和我那森林中的圈地。這中間,那森林中的圈地,我只是用來養羊,從不派別的用處。因為我天生憎惡那些魔鬼似的食人畜生,所以害怕看到他們,就像害怕看到魔鬼一樣。這兩年中,我也沒有去看過那只小船,只想另外再造一隻。我根本不敢再想把那只小船從海上弄回來,唯恐在海上碰到那些野人。那時候,若落到他們手裡,我的命運就可想而知了。

  可是,儘管如此,時間一久,我對食人生番的擔心逐漸消失了,更何況我確信自己沒有被他們發現的危險。所以,我又像以前那樣泰然自若地過平生活了。所不同的是,我比以前更小心了,比以前更留心觀察,唯恐被上島的野人看見。特別是,我使用槍時更小心謹慎,以免給上島的野人聽到槍聲。

  天幸我早就馴養了一群山羊,現在就再也不必到樹林裡去打獵了。這就是說,我用不著開槍了。後來,我也捉過一兩隻野山羊,但用的都是老辦法,即用捕機和陷阱捉到的。因此,此後兩年中,我記得我沒有開過一次槍,雖然每次出門時還總是帶著的。此外,我曾從破船上弄到三把手槍,每次出門,我總至少帶上兩把,掛在腰間的羊皮皮帶上。我又把從船上拿下來的一把大腰刀磨快,系了一條帶子掛在腰間。這樣,我出門時,樣子實在令人可怕。除了前面我描述過的那些裝束外,又添了兩支手槍和一把沒有刀鞘的腰刀,掛在腰間的一條皮帶上。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除了增加上述這些預防措施外,我似乎又恢復了以前那種安定寧靜的生活方式。這些經歷使我越來越體會到,我的境況與其他人相比,實在說不上怎樣不幸;尤其是與我可能遭到的不幸相比,更應算是萬幸的了。更何況上帝完全可以使我的命運更悲慘。這又使我進行了一番反剩我想,如果大家能把自己的處境與處境更糟的人相比,而不是與處境較好的人相比,就會對上帝感恩戴德,而不會嘟嘟,怨天尤人了。如果能做到這樣,不論處於何種境況,人們的怨言就會少多了。

  就我目前的境況而言,我其實不缺多少東西。可是,我總感到,由於受到那些野蠻的食人生番的驚嚇,因而時時為自己的安全而擔驚受怕。以往,為使自己的生活過得舒服,我充分發揮了創造發明的才能,但現在就無法充分發揮了。我本來有一個煞費苦心的計畫,想試驗一下能否把大麥製成麥芽,再用麥芽來釀起酒。現在,這一計畫也放棄了。當然,這實在也是一個荒唐的念頭,連我自己也經常責備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因為我不久就看出,許多釀造啤酒必不可少的材料我都沒有,也無法自己製造。首先,沒有啤酒桶。前面說過,我曾嘗試做木桶,但怎麼也做不好。我曾花了許多天、甚至許多星期、許多個月,結果還是沒有成功。其次,沒有啤酒花使酒經久不壞,沒有酵母發酵,沒有銅鍋銅罐煮沸。可是,儘管如此,我還是堅信,要是沒有對食人生番的驚懼和恐怖,我早就可能著手去做了,甚至也許已做成功了。

  因為我的脾氣是,不管什麼事情,一旦決心去做,不成功是決不甘休的!

  可現在,我的發明創造能力向另一方面發展了。我日日夜夜都在捉摸,怎樣趁那伙食人惡魔在進行殘忍的人肉宴會時殺掉他們一批;並且,如果可能的話,把他們帶到島上準備殺害的受難者救出來。我腦子裡想到各種各樣的計畫,想消滅這些野蠻的傢伙,或者至少嚇他們一下,讓他們再也不敢上島來。如果真的想把我醞釀過的計畫通通記載下來的話,那就會比這本書還要厚了。然而,這一切都是不切實際的空想;只想不做,起不了任何作用。更何況如果他們二三十人成群結夥而來,我孤身一人怎麼能對付他們呢?他們帶著標槍或弓箭之類的武器,射起來能像我的槍打得一樣准。

  有時我又想在他們生火的地方下面挖個小坑,裡面放上五六磅火藥。等他們生火時,必然會引爆火藥,把附近的一切都炸毀。但是,我首先不願意在他們身上浪費這麼多的火藥,因為我剩下的火藥已不到一桶了。再說,我也不能保證火藥在特定的時間爆炸,給他們一個突然襲擊。可能最多也不過把火星濺到他們的臉上,使他們嚇一跳罷了,決不會使他們放棄這塊地方,永遠不敢再來。因此,我把這個計畫擱置一邊另想辦法。後來,我又想到可以找一個適當的地方埋伏起來,把三支槍裝上雙倍的彈藥,等他們正熱鬧地舉行那殘忍的儀式時,就向他們開火,一槍准能打死或打傷兩三個。

  然後帶上我的三支手槍和一把腰刀向他們沖去,如果他們只有一二十人,准可以把他們殺得一個不留。這個妄想使我心裡高興了好幾個星期。我整天整夜想著這個計畫,連做夢也想,以至夢見我向那些野人開槍的情景。

  我對這個計畫簡直著了迷,竟費了好幾天的工夫去尋找適當的埋伏地點。我還常到他們吃人的地點去察看,所以對那兒地勢已瞭若指掌。尤其是我報復心切,恨不得一刀殺死他們二三十個;而在我一次次親臨現場,看到那恐怖的景象,看到那些野蠻的畜牲互相吞食的痕跡,更使我怒氣衝天。

  最後,我在小山坡上找到了一個地方,可以安全地把自己隱蔽起來,監視他們小船上島的一舉一動。在他們上岸之前,我可藏身在叢林裡,因為那兒有一個小坑,大小正好能使我藏身。我可以穩穩當當地坐在那裡,把他們食人的殘忍行為看得一清二楚。等他們湊在一塊兒的時候,就對準他們頭上開槍,准能打中目標,第一槍就能打傷他們三四個。

  於是,我就決定在這兒把計畫付諸實施。我先把兩支短槍和一支鳥槍裝好彈藥,每支短槍裝上雙彈丸和四五顆小子彈,大約有手槍子彈那麼大;在鳥槍裡裝了特大號鳥彈。另外,每支手槍再裝四顆子彈。出發之前,再把彈藥帶足,以作第二第三次射擊之用。就這樣,我完成了戰鬥準備。

  計畫安排已定,我在自己的想像中又一次次地付諸實施。

  同時,每天上午我都要跑到那小山坡去巡視一番,看看海上有沒有小船駛近小島,或從遠處向小島駛來。我選定的地點離我的城堡有三英里多。一連守望了兩三個月,每天都毫無收穫回到家裡,我開始對這件苦差使感到厭倦了。這段時間,不僅海岸上或海岸附近沒有小船的影子,就連用眼睛和望遠鏡向四面八方瞭望,整個洋面上也沒有任何船隻的影蹤。

  在每天到小山上巡邏和瞭望期間,我始終精神抖擻,情緒高漲,決心實現自己的計畫。我似乎隨時都可以幹得出驚人的壯舉,一口氣殺掉二三十個赤身裸體的野人。至於他們究竟犯了什麼滔天大罪,我卻從未認真考慮,只是當初看到這些土人傷天害理的習俗,從心底裡本能地感到厭惡和憤怒罷了。造物主治理世界,當然是英明無比的,但他似乎已經棄絕了這些土人。任其他們按照自己令人憎惡的、腐敗墮落的衝動去行事,任其他們多少世紀以來幹著這種駭人聽聞的勾當,形成這種可怕的風俗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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