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July 29, 2017

世界名著 小說全文 《安妮日記》The Diary of Anne Frank part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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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4 原文 :


《朱普特·赫爾》系列太過癮了,整個西西·凡·馬克斯韋爾特都特別精彩。《仲夏夜的瘋狂》我已經讀了四遍,每次碰到其中逗人的段落我還是會笑個不停。又該到開學的時間了,我正努力學習法語,每天都會想盡辦法塞進五個不規則動詞。提起英語彼得總是唉聲歎氣。我們剛剛收到了幾本課本,還有一大堆練習本、鉛筆、橡皮和標籤貼,全都是我以前愛用的東西。我有時會收聽從倫敦發來的荷蘭的新聞,聽到了伯恩哈德王子的近況。他說朱利安娜公主大概會在明年一月份生孩子,我覺得真是可愛;可大家都對我這麼關注皇家的事情特別詫異。
                我一直被他們議論著,結果公認我還不是十足的笨蛋,作為獎賞,我第二天還得多幹些活兒。我當然不希望自己到了十四五歲還在上初一。我還是對他們不讓我看那樣的書耿耿於懷。媽媽正在讀《海倫》,我是別想碰的(瑪格特卻可以)。首先我得再長大一點,再聰明一點,就像我那個聰明的姐姐一樣。接著大家談起了我對哲學和心理學的無知,我對此的確也一竅不通。或許到了明年我會更聰明一點吧!(隨後我迅速在《科能詞典》①上查了一下那兩個深奧的詞語。)
                我剛起床不久,想到過冬的衣服只有一件長袖外套和三件開襟的羊毛衫就有點悶悶不樂。我已經爭得爸爸的同意用白羊絨織一件寬鬆的毛衣;用不著太好的毛線,最要緊的是要暖和。我們有些衣服存在朋友那裡,但不幸的是只有到戰爭結束了才能再見到它們,到那時它們也還要在那兒呀。正在我寫到有關凡·達恩太太的那段時她進來了。啪!我立刻合上日記本。嘿,安妮,能讓我看一眼嗎?’‘我看不行。’’就最後一頁還不行嗎?’’不行,對不起。說實在的當時真讓我嚇了一大跳,因為那段關於她的極不討人喜歡的描述剛好就在她要的那一頁上。你的,安妮。①一本著名的荷蘭詞典。
1942925日,星期五親愛的姬迪,昨晚我到樓上去拜訪了凡·達恩一家。偶爾我也會和他們聊一會兒的,有時還挺有意思。後來我們吃了一些蛀蟲餅乾(因為餅乾盒就放在裝滿了衛生球的衣櫃裡),還喝了檸檬汁。我們談到了彼得。我告訴他們彼得經常撓我的臉,我希望他不要這樣,因為我不喜歡男孩子碰我。就像所有的父母們做的那樣,他們問我能不能對彼得好一點,因為他確實很喜歡我。我心裡想天呐!千萬別!他們怎麼想的!我直率地告訴他們我覺得彼得挺彆扭的,也許因為害羞的緣故吧,就像不少沒有接觸過女孩子的男孩子都會的那樣。
                我不得不說密室(男人部)的避難委員會的確很有創意。現在就讓我來跟你講講他們是怎麼把消息從我們這裡傳給凡·迪亞克先生的。他是特拉維斯公司的首席代表,也是朋友,已經偷偷地為我們藏了不少東西。他們先打一封寫給南澤蘭德的一位藥劑師的信,那個藥劑師跟我們公司做生意,他再以同樣的方式把封好了的回信用一個寫好了位址的信封寄回來。爸爸在信封上留的地址是寄到辦公室的。當這個信封從澤蘭德再寄過來的時候,取出裡面裝的信,再用爸爸親筆寫的一張便條替換它。就這樣,當凡·迪亞克讀到這個便條的時候就不會被人懷疑了。
他們之所以要特意選澤蘭德這個地方是因為它離比利時特別近,信也就特別容易混過邊境;再說沒有特別通行證誰也進不了澤蘭德;所以即便有人以為我們在那兒,他也沒辦法跑去找我們。你的,安妮。
                1942927日,星期天親愛的姬迪,剛跟媽媽大幹了一場,這已經是第n次了;最近我們就是處不好,瑪格特和我也搞不來。像這種大吵大鬧的情況過去在我們家是不多見的。不管怎麼樣,我總是討不到便宜的。瑪格特和媽媽的脾氣跟我大不一樣。我甚至比我自己的媽媽更瞭解我的朋友--太要命了!我們經常討論到戰後的一些問題,比如說,該怎麼樣跟家裡的傭人說話。凡·達恩太太又發了一次脾氣。她真是喜怒無常。她不斷地把她自己的東西藏起來。而凡·達恩家的東西每次不見一件,媽媽就總得用弗朗克家的東西賠上一件。為什麼總有一些人除了自家的孩子之外還特別喜歡教育別人家的孩子哩!
凡·達恩夫婦就是這種人。瑪格特是輪不上的,她總是樣樣都好,完美無瑕,可一旦要把我們兩個人擺在一塊兒說我心裡就特不舒服。你真該來聽聽他們在飯桌上說的話,你一句他一句,沒完沒了的指責飛來飛去。媽媽和爸爸總是堅決地護著我的。要不是為了他們我才不肯認輸呢。儘管他們總是跟我講我不該說那麼多話,說我應該再謙讓一點,不要什麼事情都想插一杠子,但我知道自己在這一點上是沒指望了。要不是爸爸這麼有耐心,恐怕我早就會讓我的父母大失所望了,他們也算對我仁至義盡了。
                要是我只吃了一點點我不喜歡的蔬菜,吃的更多的是土豆,凡·達恩夫婦,特別是那位太太,就總是看不順眼,孩子怎麼能這樣慣哩。聽話,安妮,再多吃一點蔬菜,她倒說的挺舒坦。不,謝謝你凡·達恩太太,我回答。我已經吃了很多土豆了。’’蔬菜對你有好處,你媽媽也這麼說的。再多吃一點吧,她一邊說一邊硬要往我盤子裝,非要等到爸爸出來救我。接著我們就要聽凡·達恩夫人說開了--’你真應該生在我們家,我們從小到大都是很有教養的。把安妮慣成這個樣子也太可怕了吧。要是安妮是我女兒我絕對受不了。
這可是她最愛講的話:要是安妮是我女兒。感謝老天爺我不是!現在再回頭來談談教養的問題吧。昨天凡·達恩太太說完那番話之後當場出現了一種可怕的沉默。接著爸爸說,我認為安妮非常有教養;起碼她學會了一樣東西,那就是面對你這麼長篇大論的訓誡她一聲不吭。至於說蔬菜嘛,看看你自己的盤子吧。凡·達恩太太癟了,徹底地癟了。她自己也只吃了一點點蔬菜。但可不能說她被慣壞了呀!噢,千萬別,晚上吃太多蔬菜會讓她便秘的。在我面前她幹嘛就不能閉上嘴呢,這樣她也用不著給自己找罪受了。凡·達恩太太臉紅起來的樣子可真是太好看了。我臉不紅,而這正是她最恨的。你的,安妮。
                1942928日,星期一 親愛的姬迪,昨天要說的話太多了,只好暫時擱筆。還有一次吵架我也一定是要跟你講的,但在那之前我得先跟你講講別的事情。              大人為什麼這麼容易就吵架呢,而且吵得這麼多,還都是些無聊的事情?我原以為只有小孩子才會吵架,等到長大了慢慢地也就不再吵了。當然,有時候有些事情的確是值得理論一番的,但也就是鬥鬥嘴罷了。我原以為自己會慢慢習慣的,可我不習慣,我想我也不會習慣的,只要我還是他們討論的中心(他們喜歡用討論這個詞來代替吵架)。只要說到我,那就總是一無是處;我的長像啦,我的性格啦,我的舉止啦,從AZ都要被他們討論個遍。
                他們就是希望(其實是命令)我一聲不吭地吞下所有那些粗俗的喊叫,可我就是不習慣。事實上,我不能!我決不會不明不白地接受這些侮辱的,我要讓他們曉得安妮·弗朗克不是昨天才生的。要是我讓他們明白我打算反過來教育他們的話,他們一定會非常驚訝的,說不定還會閉上他們的嘴。我是不是真該那麼做呢?太粗俗了!他們可怕的舉止,特別是......(凡·達恩夫人的)愚蠢讓我一次又一次目瞪口呆,可是一旦我習慣了這些--這也要不了多久--那我也會以牙還牙的,決不開玩笑。那就該他們換換口氣了!
                我真的像他們說得那樣那麼粗魯、自負、倔強、咄咄逼人、愚蠢、懶惰嗎?還有好多好多?噢,當然不是。我就像別的人一樣有自己的缺點,這我清楚,但他們把一切都徹底地誇張了。姬迪,要是你曉得面對這麼多的冷嘲熱諷我有時多麼生氣該多好呵。我也不知道這樣的憤怒我還要憋多久。總有一天我會爆發的。算了,別再說這些了,我已經說了那麼多吵架的事情,快把你煩死了。但有一次特別有趣的討論我一定要告訴你。說著說著不知怎麼地,我們的話題轉到了皮姆(爸爸的外號)的好脾氣上。即便是最愚蠢的人也得承認爸爸的這一點。可突然凡·達恩太太說,我,不也天生一付好脾氣嘛,比我丈夫好多了。
                她這話也說得出來!這句話本身就清楚地表明她有多麼咄咄逼人!凡·達恩先生覺得既然說到了他自己就有必要作番解釋。我可不希望自己太謙虛,在我看來謙虛沒什麼好處。接著轉向我:聽我的,安妮,別太謙虛了,它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媽媽倒也同意這種說法。可凡·達恩太太非得對此加上點自己的看法不可,總是這樣。她接下來的話是說給媽媽和爸爸聽的。你們的生活觀念真奇怪。怎麼能對安妮說這樣的話呢;這跟我年輕的時候可大不一樣。我看這樣的情況也只有在你們這麼現代的家庭裡才會有。這可是對媽媽教育子女的方法的直接攻擊了。
                凡·達恩夫人此時已經興奮得滿面紅光,而媽媽則冷靜得像黃瓜一樣。本來就愛臉紅的人一旦又激動起來可真不是容易按捺的。媽媽還是一付從容不迫的神情,但心裡也很想儘快結束這場談話。她想了一小會兒之後說到:我本人,凡·達恩夫人,也非常贊同如果一個人過分謙虛日子是不大好過的。我丈夫,還有瑪格特和彼得是特別謙虛的人,但你的丈夫、安妮、你本人加上我如果不說剛好相反的話,起碼也不是輕易就會被對方說服的人。凡·達恩夫人:不過,弗朗克夫人,這我就不懂您的意思了;我是那麼謙虛
 寬容的人,你怎麼還會對我有別的看法呢?
媽媽:我並沒有特別說你什麼,但是誰也不會說你是一個特別寬容的人。凡·達恩夫人:咱們還是把話說清楚吧,做個徹底的了結。我非常想知道我究竟哪兒讓人覺得咄咄逼人了?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我不照顧好自己,我很快就會餓死的。這段荒唐的自我辯解惹得媽媽大笑起來。這可惹惱了凡·達恩太太,一連串擠眉弄眼的表情之後,她終究徹底啞巴了;接著她從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來準備離開大家。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你真應該看看她當時的樣子。太倒楣了,就在她扭頭的一刹那我剛好滿面愁容地晃著腦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純屬情不自禁,我一直都埋頭專心地在聽他們的口舌大戰哩。
                凡·達恩太太轉過身來開始甩出一連串粗俗的德語,非常下流、難聽,那樣子就像一個非常粗俗的紅臉潑婦--場面真是壯觀呀。要是我會畫畫,我真想把她的樣子畫下來:活生生的一個愚蠢而可笑的小人物!不管怎麼說,我現在算是懂得了一個道理。你只有在跟一個人有過一番熱烈的接觸之後才會真的瞭解他。然後,也只能在此之後你才能對他們的性格作出正確的判斷。你的,安妮。
                1942929日,星期二親愛的姬迪,躲起來的人總會碰到一些不尋常的事情的。你想像一下吧,沒有專門的洗澡間,我們只能使用洗滌池,又因為辦公室裡(我總是用它指整個樓下)有熱水,我們七個人就都會輪流享受這樣豪華的待遇。可是我們的性格又如此不同,有些人就是比另一些人謙虛很多,這樣這個大家庭裡的每一個人成員就都為自己的沐浴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地盤。彼得占了廚房,儘管那裡裝的是玻璃門。每當他要去洗澡的時候他會走到我們每個人面前不厭其煩地告訴我們半小時內不要從廚房經過。在他看來這樣的告誡已經足夠了。
凡·達恩先生直接上樓;對他來說把熱水搬到樓上去不算什麼大麻煩,只要能享受在自己房間裡的秘密就行了。凡·達恩太太目前乾脆就不洗澡,她在等著看到底哪兒是最理想的場所。爸爸在那間私人辦公室裡洗澡,媽媽躲在廚房的火爐欄後面;而瑪格特和我就只好在那間大辦公室裡搓搓算了。每到星期天下午那裡的窗簾是得拉上的,所以我們只能摸著黑搓。不過我現在已經不太喜歡那塊兒地方了,從上個星期開始我就在搜尋更舒服的角落。彼得給我出了個主意,他說應該到大辦公室的廁所裡試試。在那裡我能坐下來,開著燈,鎖上門,端著水往身上自由自在地倒,還用不著擔心有誰偷看。
                星期天我首次享用了我那間美麗的浴室,儘管這聽上去有點瘋,但我覺得那是最理想的地方。上個星期水管工在樓下幹活兒,想把辦公室廁所裡的下水管道挪到過道裡去。這麼做是為了防止管子凍裂,因為寒冷的冬天就要來了。水管工可沒有給大家帶來好受的滋味。我們不僅一整天不能打水,也不能上廁所。哎,現在也不怕醜了,就給你講講我們是怎麼克服困難的吧;不過我可不是那種假正經,覺得這樣的事情講不得。我們剛到這兒的那天,爸爸和我就臨時造了個便壺;因為找不到更理想的容器,我們只好犧牲了一個玻璃罎子。水管工來的那會兒,所有大自然的饋贈在白天就都積攢在起居室的這些罎子裡。
                我想這總比一整天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大氣不敢出一口強多了吧。你可不曉得這對呱呱小姐來說有多麼難熬。平時我就得小聲說話;但更要命的是不能到處跑。一連三天坐下來我的屁股又平又扁,疼死了。還是睡覺的時候做了些鍛煉管了用。你的,安妮。
           1942101日,星期四親愛的姬迪,昨天我經歷了驚險的一幕。八點鐘門鈴突然大聲地響了起來。我當時蠻以為一定出事兒了: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可是後來大家說一定是街上的毛小子或者郵差什麼的,我總算稍稍平靜了一些。這裡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安靜。魯文,一個小個子的猶太藥劑師,幫克萊勒先生料理廚房裡的事情。他對整棟大樓瞭若指掌,所以我們非常擔心他哪天一不小心把頭伸進那間舊廁所。我們安靜得象老鼠一樣。就在三個月前,有誰能想到性子急得像水銀一樣的安妮能一連好幾個小時坐著一動不動,更要命的是,她現在還真能?
                二十九號是凡·達恩太太的生日。儘管不能大肆操辦,我們還是為她準備了一個小小的聚會,準備了一頓精美的飯菜,她也收到了鮮花和一些小禮物。丈夫送了她紅色的康乃馨;這顯然是家庭慣例。有關凡·達恩太太的話題暫時擱一會兒,我得跟你講講她總在我爸爸跟前打情罵俏的事情,這讓我越來越受不了。她一會兒撩撩他的頭髮,蹭蹭他的臉,一會兒把裙子往上拎一拎,嘴裡說著自以為俏皮的話,想著法子吸引皮姆的注意。感謝上帝,皮姆既不覺得她有魅力,也不風趣,所以壓根兒就不接她拋過來的繡球。媽媽就不會那樣子對待凡·達恩先生,這只要看看凡·達恩太太的臉色就一清二楚了。
           彼得也會時不時從他的坑裡鑽出來找找樂子。我們有一點是共同的,這讓大家也的確獲得了不少快樂:我們都愛化妝。他會繃上一件凡·達恩太太的小禮服,而我就穿上他的西服。他戴頂禮帽,我就戴上鴨舌帽。大人們總會在一旁開懷大笑,而我們也能自得其樂。愛麗從比恩考夫給瑪格特和我捎來了兩條新裙子。材料爛得很,就像麻袋布一樣,卻分別值247.5盾。這跟戰前比起來變化多大呀!還有一件讓我心裡美滋滋的事情。愛麗已經給一些速記學校去了信,為瑪格特、彼得和我預定速記函授課程。你就等著瞧吧,等到明年我們就都會是一流的專家了。能用密碼寫東西怎麼說也是個了不起的本事呀。你的,安妮。
1942103日,星期天親愛的姬迪,昨天又起波瀾。媽媽氣呼呼地跟爸爸講了她對我的看法。接著就痛哭了一把。當然,我也搞了一把;可我心裡還是煩透了。最後我告訴爸爸我對他的喜歡要遠遠大於媽媽,他卻叫我忍著點,不能太過分。這怎麼可能呢。要我在她面前一聲不吭實在是太憋屈我了。爸爸希望我有空能主動幫幫媽媽,比如在她心情不好或頭疼的時候;可我就是不願意。我正努力地學習法語,正在讀《美人妮凡耐絲》。你的,安妮。
1942109日,星期五親愛的姬迪,今天只有令人洩氣的消息告訴你了。我們的不少猶太朋友正成批成批地被抓走。蓋世太保對這些人一點情面都不講,把他們裝上牛車就拉到維斯特伯克去,那是位於德朗特的一個大型猶太集中營。維斯特伯克那邊聽起來真嚇人:一百個人只能用一小間洗浴室,廁所都不夠用。住宿也不分開,男人,女人和小孩全都睡在一起。由於這個緣故你就總能聽到一些可怕的事情;好多婦女,甚至小姑娘,只要在那兒呆上一陣子就肯定會懷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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