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July 29, 2017

世界名著 小說全文 《安妮日記》The Diary of Anne Frank part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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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9 原文 :


大家都在想著法子隨便弄一台破機子交上去而不要失去他們的勇氣之源。真的是這樣,每當外面傳來壞消息的時候,收音機裡傳出的神奇的聲音總會幫助我們保持鬥志,不停地高喊抬起頭,挺起胸,美好的日子一定會來臨!你的,安妮。
                1943711日,星期天親愛的姬迪,又要回到已經講了無數次的教養的問題上來了,說實話我真的非常願意成為一個讓大家覺得能幫忙、友好、乖巧的人,做什麼都可以,只要責駡的大雨能夠轉為夏天的細雨就行。在你不能忍受的人面前講究自己的言行實在是挺困難的,尤其是當你說什麼都並沒有往心裡去的時候。不過我確實發現有時候裝一點點假情況就變得好多了,用不著總是把我心裡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訴給每個人(雖然也沒有人曾問過我的看法或者在乎過它)。
                我常常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可又實在不想面對某些不公正忍氣吞聲,所以長達四個星期以來除了圍繞我這個全世界最不知羞恥的丫頭喋喋不休之外就再也聽不到別的什麼了。你是不是也覺得有時候我就該招別人抱怨呢?幸虧我不是一個愛發牢騷的人,否則我就不可能有好臉色或者好心情。我已經決定把自己的速記課先放一放,不僅可以為我其它的課程騰出更多的時間,還有我眼睛的原因。真不知怎麼弄的我的眼睛已經近視得很厲害了,按道理早就該戴眼鏡了(嗚,多可怕的貓頭鷹呵!),可你曉得的,既然人都躲起來了又怎麼能配眼鏡哩。
昨天大家全都議論著安妮的眼睛,因為媽媽提議要庫菲爾斯太太帶我去看眼科醫生。聽到這話我的腳趾頭扭個不停,這可不是件小事情。出門,你想想看吧,走到大街上--我連想都不敢想!剛開始我都快嚇呆了,過會兒才高興起來。但事情並不像想像的那麼容易,因為大家在這件事情的可行性上沒法迅速達成一致的意見。所有的麻煩和風險都必須預先仔細權衡,只有梅愛樸認為可以直接帶我去。與此同時我從櫥櫃裡取出我那件灰色的外套,可它實在太小了,看上去就像是我妹妹的。
我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會出什麼事兒,不過由於英國人已經在西西里登陸,我看這計畫恐怕也沒法實現了,爸爸又成天在盼望著速決了。愛麗給瑪格特和我安排了不少辦公室的活兒;這既讓我們覺得自己挺有用,同時也能幫她的大忙。寫寫回信、做做銷售記錄本來是誰都能幹的事情,可我們卻顯得特別吃力。梅愛樸就像一頭貨驢,整天要搬運好多東西。她幾乎每天都要給我們弄些蔬菜,所有的東西都用食品袋裝著騎自行車運過來。我們總在盼望著星期六,因為那時我們的書就來了。就像小孩子收到禮物一樣。一般的人是根本不懂書籍對我們這些關起來的人的意義的。讀書、學習和聽廣播就是我們的樂趣。你的,安妮。
1943713日,星期二親愛的姬迪,昨天下午,在爸爸的允許下,我去問杜塞爾能不能請他好心地(夠禮貌的吧)允許我每週兩個下午使用我們房間裡的那張小桌子,時間是從四點到五點半。我每天兩點半到四點都坐在那兒,杜塞爾一般在睡覺,而所有其他時間無論這個房間還是那張桌子都是禁止我入內的。在我們公共的大房間裡事情實在多得沒完沒了,根本就不可能在那兒幹我的事情,再說,爸爸有時候也喜歡坐在寫字桌旁工作。所以這應該是個很合乎情理的要求,要求提出得也十分禮貌。
現在你就聽聽這位博學的杜塞爾是怎麼回答的吧:不行。就這麼一聲不行,我氣死了,決不想就此甘休,所以就追問他不行的理由。可我還是被一大堆刺耳的話給擋回來了。這就是他發出的那一串連珠炮:我也要幹活,要是我下午不能幹活,那我根本就沒有時間了。我必須得完成任務,否則我就前功盡棄了。不管怎麼說,你又幹不了什麼認認真真的事情。你的那個神話,現在算什麼活呵?打毛線和讀書也不能算。我要用桌子,就得呆在那兒。我的回答是:杜塞爾先生,我的工作是很認真的,下午沒有地方可以讓我去那工作。我求求你重新考慮一下我的要求!
                說完這些話,受到冒犯的安妮轉過身背對著那位博學的醫生,完全不理他。我怒火中燒,覺得杜塞爾實在太粗魯了,而自己又太客氣了。晚上我想辦法找到皮姆跟他講了發生的事情,並跟他商量下一步我該怎麼做,因為我不打算讓步。寧願自己來解決這件事情。皮姆告訴我應該怎麼樣來解決這個問題,但也告誡我最好等到明天再說,因為我當時脾氣太壞了。我把他的這番話全當成了耳邊風,等著杜塞爾洗弄完畢。皮姆就坐在我們隔壁的房間裡,這讓我感到非常鎮定。我開始了:杜塞爾先生,我看您一點都沒有再談談這個問題的意思,不過我一定要難為您一下。
杜塞爾帶著甜蜜的微笑開了口:我非常樂意,隨時準備談談這件事情,問題是全都談完了呀。雖然不停地被杜塞爾打斷,我還是繼續講我的話。您剛來我們這兒的時候,大家說好了這間房子是供我們兩個人用的;如果我們真的公平劃分的話,你上午用,下午就該全歸我!可我根本就沒有那麼高的要求,我覺得自己只要兩個下午非常合理。說到這裡杜塞爾就像有人用針戳了他一樣蹦了起來。在這兒你根本就不能講你的權利。那我到什麼地方去呵?我得去問問凡·達恩先生他能不能給我在閣樓裡搭一間小房子,那我就可以坐到那兒去了。哪兒我都沒法工作。怎麼誰碰著你都是麻煩。
要是你姐姐瑪格特,她要來問問這樣的事情倒還差不多,如果她跟我來講同樣的問題,我就不可能想著拒絕的,但你......’接下來又是一番神話和打毛線的理論,安妮再次受辱。不過她沒有顯露出來,讓杜塞爾把話講完:但你,人家幹脆就不能跟你講話。你簡直自私得要死,只要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你就根本不會顧及把別人擠到哪兒去,我還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小孩兒。總而言之,真沒有辦法的話,我也只好讓你一回,要不然的話,日後會有人跟我講:安妮·弗蘭克考試不及格咯,全都怪杜塞爾先生不肯讓桌子給她。
                沒完沒了,最後變成了我再也無法忍受的謾駡。有那麼一刻我心裡想,再過一分鐘我就狠狠地給他一巴掌,把他連同他的這些廢話一起打飛到天花板上去,可緊接著我就對自己說,冷靜點兒!這樣的傢夥不值得費那麼大力氣。發洩完最後的憤怒,杜塞爾博士帶著憤怒和勝利的神情離開了房間,大衣裡塞滿了吃的東西。我趕緊沖到爸爸面前跟他講了他沒有聽到的內容。皮姆決定當晚找杜塞爾談談,他真的做了。他們談了半個多小時,談話的中心意思如下:首先他們談了談安妮到底該不該用桌子,是該還是不該。爸爸說他跟杜塞爾以前就談過這個問題,當時只是不想讓他在年輕人面前丟面子,就假裝同意了杜塞爾。
但爸爸當時就覺得不公平。杜塞爾認為我不能把他說得像個入侵者似的,總想獨佔一切,可爸爸在這一點上堅決捍衛我,因為他自己聽得很清楚那樣的話我連哼都沒哼過。你來我去,爸爸為我的自私和我的瑣事辯護,杜塞爾則不停地咕噥。最終,杜塞爾只好讓步,我總算有機會一周兩個下午可以安安心心地幹到五點鐘了。杜塞爾顯然受了重創,兩天都沒跟我說話,但從五點到五點半他還是得坐到那張桌子跟前,那樣子真是幼稚得很。一個五十四歲的人還這麼迂腐和小心眼一定是天生如此的,也不可能再改變了。你的,安妮。
1943716日,星期五親愛的姬迪,賊又來了,這回是真的!今天早晨七點鐘彼得像往常一樣進了倉庫,一下子就看到倉庫的門和麵朝大街的門都是半開著的,他告訴了皮姆,皮姆把私人辦公室裡的收音機調到德國台後鎖上了門。然後他們一起上了樓。每逢這樣的時候一貫的規矩都是:不能擰開水龍頭;所以也不能洗東西,保持安靜,一切都要在八點以前結束,不能用衛生間。我們全都為睡得很香沒有聽到一絲動靜而感到高興。直到十一點半我們才從庫菲爾斯先生那兒得知小偷用一根鐵棍撬開了大門,又撬了倉庫的門。不過他們並沒有找到太多可以偷的東西,所以就決定到樓上去碰碰運氣。
他們偷了兩個現金盒子,裡面裝了四十盾,還有郵政匯票、支票簿,最糟糕的是把總共一百五十公斤的糖票全都偷走了。庫菲爾斯先生認為他們可能跟六個星期以前撬了三個門的那幫人是一夥的。那次他們沒有撈到什麼。這件事給大樓裡帶來了不小的騷動,不過對密室來說,不來點轟動性的事情好像就沒法過了。幸運的是放在櫥櫃裡的錢和打字機沒有出事,因為我們每天晚上都會把它們拿上樓。你的,安妮。
                1943719日,星期一親愛的姬迪,星期天北阿姆斯特丹遭受了猛烈的轟炸,帶來的損害非常嚴重。整條大街都埋在廢墟中,要把所有的人挖出來需要很長時間。到目前為止已經死了兩百人,受傷無數;醫院裡擠得滿滿的。你能聽到迷失在令人窒息的廢墟中的孩子哭喊著找他們爸爸媽媽的聲音,聽著遠處低沉的隆隆聲我都會發抖,這對我們來說意味著災難已經不遠了。你的,安妮。
                1943723日,星期五親愛的姬迪,只是為了好玩,讓我跟你講講假如我們可以再次從這裡走出去的話每個人最先想要做的事情吧。瑪格特和凡·達恩先生最想洗個熱水澡,把水灌得滿滿的,躺上半個小時。凡·達恩太太最想馬上跑去吃奶油蛋糕。杜塞爾除了去看勞蒂耶,他妻子,什麼也不想做;媽媽想要杯咖啡;爸爸想立刻探望沃森先生;彼得則想逛街看電影,而我呢會快活得要死,根本就搞不清要先做什麼!
不過我還是最希望有個自己的家,能夠自由地走來走去,能夠重新忙我的工作,換句話說就是--上學。愛麗答應給我們弄些水果。真是貴得嚇人--葡萄每公斤5.00盾,醋栗每磅0.70盾,一個桃子0.50盾,一公斤西瓜1.50盾。你可以在每晚的報紙上看到用粗體字寫的公平交易,嚴格限價!你的,安妮。
1943726日,星期一親愛的姬迪,昨天只有混亂和吵鬧,我們全都要發瘋了。你可能真的會問到底有沒有一天太平的日子?吃早飯的時候我們聽到了第一次空襲警報聲,但我們毫不在乎,因為那僅僅意味著飛機正在飛越海岸。早飯後我躺了一個小時,因為頭疼得厲害,然後我又下樓。當時大約是兩點鐘。瑪格特兩點半幹完了辦公室裡的活:警報聲響起的時候她還沒有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所以我又跟她一起再上樓。真是時候呵,上樓還不到五分鐘就響起了猛烈的射擊聲,我們又只好跑過去站在過道裡。真的,整個房子都在晃動,緊接著是飛落的炸彈。
                我緊緊地抱著我的逃亡包,與其說是為了逃跑還不如說是想找點東西抱著,因為我們實際上無處可去。要是我們真的落魄到非要從這裡逃走的地步,大街會跟空襲一樣危險的。這一輪半小時後消退了,可房間裡大家又忙活開了。彼得從他閣樓裡的瞭望臺上下來了,杜塞爾在大辦公室裡,凡·達恩太太覺得私人辦公室裡比較安全,凡·達恩先生則一直在頂樓裡觀察,而我們倆也在那個小小的過道上解散了:我到樓上去欣賞凡·達恩先生跟我們講的從港口上方升起的煙柱。很快你就能聞到燒焦的味道,外面到處看上去都漂浮著濃濃的煙霧。
儘管這樣的大火看了並不讓人開心,幸運的是對我們來說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又能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了。那天晚飯的時候:又一輪空襲警報!飯菜很美,可聽到警報聲我的胃口全消了。什麼也沒有發生,三刻鐘後一切恢復正常。要洗的東西全都摞在那兒待命:空襲警報,防空炮火,恐怖的機群。噢,天呐,一天兩次,太多了,我們全都這麼想,可那不管用;炮彈再次像雨點一樣落了下來,根據英國的報導這一次是在那一頭,在施弗爾(阿姆斯特丹機場)。飛機一次次沖下來又爬上去,我們都能聽到它們的發動機發出的嗡嗡聲,實在嚇人得很。每回我都在想:有一個掉下來了。就來了。
                跟你說吧,九點鐘上床的時候我的兩條腿都還安分不起來。十二點鐘我又被吵醒了:飛機。當時杜塞爾正在脫衣服。我也顧不上欣賞他了,第一聲槍響的時候我就從床上跳出來,完全醒了過來。和爸爸擠了兩個小時,飛機還不停地開過來。後來槍炮聲停止了,我也能睡了。大約兩點半睡著的。七點。我從床上驚醒。凡·達恩先生和爸爸在一起。我第一反應是小偷。我聽到凡·達恩先生說:全部。我心想肯定是全部被偷了。可不是,這回是特大的好消息,我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聽過這樣的好消息了,甚至戰爭爆發以來就沒有過。墨索里尼下臺了,義大利國王已經接管了政府。我們高興得跳了起來。
經過昨天可怕的一天之後,總算等來了一點好東西---希望。希望戰爭快點結束,希望和平。克萊勒敲門進來告訴我們弗克爾遭受了嚴重的損害。同時我們又聽到了另一輪空襲警報聲,飛機從上頭飛過,不過後來再沒有警報聲了。我都快要被警報嚇得喘不過氣來了,非常累,什麼事也不想幹。不過義大利現在的局勢會重新喚起人們對戰爭結束的希望,甚至有可能就在今年。你的,安妮。
                1943729日,星期四親愛的姬迪,凡·達恩太太、杜塞爾和我正在洗碗,我特別安靜,這是少有的情況,一定引起了他們的注意。為了避免詢問,我迅速挑了個相當中性的話題,以為《從那邊來的亨利》這本書會比較合時宜。但我又犯了錯誤。如果凡·達恩太太不敲我一下子,那杜塞爾先生就一定會。事情是這樣的:杜塞爾先生曾經非常熱情地向我們推薦了這本書,說它非常精彩。瑪格特和我認為它純粹是本狗屁書。小男孩的性格當然寫得不錯,可其他的--算了,我最好還是掩飾一下吧。我一邊洗碗一邊就此說了一兩句,可一下子就給自己惹來了一堆麻煩。
                ‘你怎麼能理解一個成人的心理呢!理解小孩子的嘛倒還不太難!看這種書你還太小了;這麼說吧,就算一個二十歲的人也理解不了。(真搞不懂他當初為什麼要那麼熱心地向我和瑪格特推薦這本書)現在杜塞爾和凡·達恩太太聯手出擊了:你對不適合你的東西知道得太多太多了,你從小到大的教育完全錯了。以後等你長大了,你什麼都不會喜歡的,你只會說:'這我二十年前就在書上讀過了。'你最好還是抓緊點兒,如果你還想找個丈夫或談戀愛的話--否則你將來什麼都會碰一鼻子灰的。你的道理已經懂得夠多了,缺的只是實踐!
                我想他們所謂的好教養就是想盡辦法讓我跟我的父母對著幹,因為他們常常就是這樣的。還有,在我這麼大年紀的丫頭面前閉口不提大人的話題也一樣是個好辦法!我已經看到太多那樣的教養帶來的結果了,也看得太清楚了。就在他們站在那兒愚弄我的時候我蠻可以扇他們兩巴掌的,我強忍著怒火,只是在心裡計算著還有多少天最終能擺脫這些人。凡·達恩太太真是個可愛的人!她給我們樹了個好榜樣......當然是惡人的好榜樣。誰都曉得她那麼咄咄逼人,自私,狡猾,精於算計,永不滿足。當然我還可以在後頭添上虛榮和賣俏。毫無疑問她是一個讓人不舒服的人。
我能寫上一整章關於她的事情,誰知道哩,說不定哪一天我真會寫的。每個人都能披上一件亮閃閃的外套。凡·達恩太太對生人特別是男人非常客氣,所以如果才接觸她一小段時間是很容易犯錯的。媽媽認為她太愚蠢,不值得浪費口舌,瑪格特認為她無足輕重,皮姆說她太醜陋(字面意和比喻意),而我哩,經過長期的觀察--我並不是一上來就抱有偏見的--得出結論,把他們三個人的評論家在一塊兒還不夠!她有這麼多的壞品質,我又幹嘛要費心來理論呢?你的,安妮。又:請讀者考慮到這片故事寫成的時候,作者還沒有從她的憤怒中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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