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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8 原文 :
親愛的長腿叔叔：我畢業啦！畢業證書就在梳粧檯最底下的抽屜裡，和兩件最好的衣服放在一起。畢業典禮就和往常一樣，不過關鍵時候下了一陣雨。謝謝您送我的玫瑰花，非常漂亮。傑維少爺和吉米少爺都送了我玫瑰，但是我把他們送的花留在浴缸裡，而帶著您送的花參加了列隊儀式。這個夏天我在洛克威勒——也許永遠就留在這裡。這裡食宿費很便宜，環境清幽，很適合寫作。一個努力奮鬥的作家還能奢望什麼呢？我太愛這本書了。我白天想著它，晚上連做夢也想著它。我需要一個清淨安寧的環境以及充足的時間來完成它（也需要美味營養的食物）。
傑維少爺八月會來這兒呆一個星期，也許更久，吉米·麥克布萊德夏天也可能來拜訪我。他現在在一家債券商行工作，要向各地的銀行兜售債券。他此行不僅是來看望我，還要去拜訪科納斯地區的農業銀行。您瞧，洛克威勒農場並不缺乏社交。我一直期待您也許會駕車經過這裡——但現在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當您沒有參加我的畢業典禮的時候，我就已經將您從我的心中抹去了，我將永遠把您忘記。茱蒂·亞伯特，文學學士，6月19日，洛克威勒農場
最親愛的長腿叔叔：工作實在是很有趣，不是嗎？您曾經工作過嗎？如果您的工作剛好是您最喜歡做的事，那就更有趣了。今年夏天，我每天都在奮筆疾書，只歎時光太短暫，無法將心中所有美好、珍貴、愉悅的想法都寫出來。我的書已經改完了第二稿，明天早晨七點半開始，我就要進行第三稿。這將會是您讀過的最好的書，真的。我心無旁騖。每天早晨，我總是等不及穿衣吃早飯，就要開始寫作。一整天，我都一刻不停地寫，直到我渾身無力、精疲力竭為止。這時候，我便會和柯林（我們的新牧羊犬）一起出去，在田野裡嬉戲玩鬧，也為第二天的寫作構思很多新內容。這將會是您讀過的最好的書——哦，對不起，我又說了一遍。
親愛的叔叔，您不會覺得我太自負了吧？我不是，真的不是。現在我正處於滿腔熱忱的時期。也許過不久，我會變得冷酷、挑剔、自命不凡。不，我保證我不會。這一次我寫的是一本真正的書。您就等著看吧。跟您說點別的事吧。阿馬薩和凱莉去年五月結婚了，這件事我從沒告訴過您吧？他們仍然在這兒幹活，不過我覺得婚姻把他們倆變得很糟糕。過去阿馬薩如果踩到泥巴或是把灰弄到地板上，凱莉就會一笑了之，但是現在，她總是大聲責駡他。而且她也不再卷頭髮了。阿馬薩過去很願意做拍打地毯和運木材這樣的事，可是現在，如果你再叫他去做這些事，他就會咕噥抱怨個不停。
而且，他的領帶也很髒，由深紅色和紫色變成了黑色和棕色。我決定永遠都不要結婚，這顯然是一個退化的過程。農場的新聞很少。動物們都很健康。豬非常的肥，牛似乎都很滿足，母雞生了不少蛋。您對家禽感興趣嗎？如果您感興趣的話，我要向您推薦一種價值非凡的小型養殖法，每年每只母雞可以下兩百個蛋。我在想，明年春天我要開始使用孵化器，並且養肉仔雞。您會看到我永遠在洛克威勒農場安家。我決定一直呆在這裡，直到像安東尼·特羅洛普的媽媽一樣寫滿一百十四本小說，我就會封筆退休，到處旅行。詹姆士·麥克布萊德先生上星期天拜訪了我們。
晚餐吃的是炸雞和霜淇淋，他對這兩樣都很喜歡。我非常高興能見到他，他的到來讓我突然意識到，外面的世界依然存在。可憐的吉米賣債券的工作不太順利。科納斯的農業銀行無動於衷，儘管他願意付百分之六或七的利息。我想他最後一定會回到伍斯特，然後在他父親的工廠裡工作。他坦率熱心，又太容易相信別人，這樣的人成不了一個成功的金融家。但是，在一家蒸蒸日上的工作服廠當經理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您說呢？雖然現在他對工作服不屑一顧，但是以後他還是會去的。這封長信是出自於一個手指痙攣的人，我希望您瞭解這一點。不過，親愛的叔叔，我仍然愛您，我很快樂。
四周都是美麗的風景，有豐盛的美食、舒服的四柱大床、一大疊的白紙和一瓶墨水，這樣的條件，夫複何求？永遠愛您的，茱蒂，7月24日。PS：郵遞員捎來了一些新消息。傑維少爺下星期五要來了，他要在這裡住一個星期。我很高興也很期待，只是擔心寫書的進度要受影響。傑維少爺是個要求很高的人。
親愛的長腿叔叔：我想知道，您在哪裡？我一直都不知道您在這世界的何處，不過在這種糟糕的天氣裡，希望您沒待在紐約。我希望您正在山之巔（不是瑞士，而在近一點的地方）看雪或者正想到我。請您想念我吧。我太孤單了，我希望有人想我。哦，叔叔，我真希望我認識您！我們都不開心的時候，就可以彼此鼓勵。我不想再呆在洛克威勒了，很想搬去別處。莎莉明年冬天會去波士頓做社會福利工作。您覺得我跟她一起去好嗎？我們可以合住一套小公寓。她工作的時候，我就寫作，我們可以一同度過漫漫長夜。在這裡，只能和森普爾夫婦、凱莉、阿馬薩聊天。
夜太長。我想您不會同意我關於小公寓的想法的。我現在就可以猜到，您的秘書一定會寫信說：致傑露莎·亞伯特小姐，親愛的小姐：史密斯先生希望您留在洛克威勒農場。您真誠的，埃爾默·H。 格利格斯。
我討厭您的秘書。我覺得叫埃爾默·H。 格利格斯的人一定都很討厭。但是叔叔，我真的覺得自己應該去波士頓。我不想呆在這裡。如果再沒有新鮮事發生，我就會萬分絕望地跳進地窖裡。天哪！好熱啊！草地都枯萎了，小溪要被曬乾了，馬路上都是灰塵。好幾個星期沒有下雨了。這封信的口吻寫得我好像得了狂犬病，但其實我沒有。我只是需要家人。再見，我最親愛的叔叔。我真希望我認識您。茱蒂，8月27日
親愛的叔叔：發生了一些事，我很需要您的意見。我只需要您，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我能不能見您一面？當面談比寫信更容易，我擔心您的秘書會拆閱我的信。茱蒂，9月19日，洛克威勒。PS：我很難過。
親愛的長腿叔叔：今天早晨收到了您親手寫的便條——字跡顫顫巍巍！聽到您生病的消息，我很難過。如果早知道，我就不會用那些事情來麻煩您了。是的，我正準備告訴您我的困擾，這件事非常複雜，難以下筆，而且是相當私人的事情。您看完以後不要留著信，把它燒了吧。在我開始講這件事之前，請收下這張一千美元的支票。我竟然要給您支票，這是不是非常滑稽？您猜這些錢是從哪兒來的？叔叔，我賣掉了我的小說。它將被分成七段連載，然後將出版成書！或許您以為我會欣喜若狂，但是我並沒有，我非常冷靜。當然，能夠開始還錢給您，我覺得很高興。我還欠您兩千多塊呢，我會分期慢慢償還的。
請您接受它，不要生氣，因為能夠償還這些錢，我很開心。我欠了您很多，並不僅僅是錢，我會用我一生的感激和感情來回報您。叔叔，我要告訴您另一件事，您閱歷豐富，請給我一些最有效的建議，不要在意我是否能夠接受。您知道，我對您一直有一種很特殊的感情，您代表著我的整個家庭。但是，我想告訴您，我對另一個男人有著一種更為特殊的感情，這樣說，您應該不會介意吧？您可能不難猜出他是誰。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信裡不停地提到傑維少爺。我很希望您能夠瞭解他是一個怎樣的人，還有我們在一起是多麼志趣相投。
我們在很多方面都很有共同語言——為了配合他，我恐怕是改變了很多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幾乎總是對的。您知道，這也是正常的，畢竟他比我年長了十四歲。儘管如此，他在某些方面仍然是個孩子，需要別人的照顧——比如，下雨天他總是不知道要穿雨鞋。我們總是在同樣的事情裡發現樂趣，這種情況常常發生。若兩個人的幽默感是對立的話，那就太恐怖了。我相信，這樣的差異是很難溝通的！他是——哦！他就是他自己，我非常想他，很想很想。我的整個世界是那麼的空虛，只感覺到一陣陣的心痛。我恨那月光如此迷人，而他卻不在我身邊與我一同欣賞。
但是，也許您也曾愛過某個人，您應該也瞭解我的感受吧？如果您愛過，那我就不必多加解釋。如果您沒有愛過，那我也無從解釋。總之，這便是我的感受。但是我卻拒絕嫁給他。我沒有告訴他理由，只是默然不語，暗自神傷。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現在他已經離開了，以為我想要嫁給吉米·麥克布萊德。我從沒這樣想過，從沒想過要嫁給吉米。他還沒長大呢。但是傑維少爺和我之間產生了很可怕的誤會，我們都傷害了彼此的感情。我讓他走不是因為我不在意他，而是因為我太在意他。我很怕他將來會後悔，而我無法忍受這一點！像我這樣來歷不明的人要嫁入他那樣的家庭，似乎非常不合適。
我從未向他提過孤兒院的事情，我很不願意向他解釋，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誰。您知道，我的地位很低下。而他的家庭是很傲慢的，但我也有我自己的驕傲！而且，我覺得我對您有義務。您想要把我培養成作家，而我至少要努力試一試。如果我完成了學業，卻一走了之，不學以致用，對您來說是非常不公平的。此外，我已準備要還錢，而且已經還了一部分了。即便我結婚了，我想還是應該繼續我的作家之路。這兩者是不矛盾的。我一直都在苦苦思考這件事。當然，他是一個社會主義者，他的想法可能比較離經叛道，也許他不像其他的男人，並不介意娶一個社會底層的女孩。
如果兩個人志同道合，在一起的時候覺得很幸福，分開的時候又覺得很孤單，他們也許應該力排眾議地在一起。當然，我很願意相信這一點！但是，我想聽一聽您客觀的意見。您可能也是一個家庭的一員，也許可以從世俗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而不只是出於同情心——所以，您瞧，我這樣將問題擺在您面前，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啊。如果我去找他，並且告訴他，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於吉米，而是約翰·格利爾之家，那對我來說會不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呢？這麼做需要極大的勇氣。我情願下半輩子生活在愁雲慘霧中。這件事大概是兩個月前發生的，他走後杳無音信。
我本已經漸漸習慣心碎的感覺，可是朱麗亞的一封來信卻又一次攪亂了我的心。她偶然提起，傑維斯叔叔在加拿大打獵的時候，在暴風雪中被困了一整夜，後來得了肺炎病倒了。我竟一無所知。他離開了，沒有留下隻字片語，這讓我很傷心。我想他一定很難過，因為我知道我也一樣！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呢？茱蒂，洛克威勒，10月3日
最親愛的長腿叔叔：是的，我一定會來——下星期三下午四點半。我一定可以找到那個地方。我已經去過紐約三次了，也不再是小孩子了。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真的要去見您了，長久以來，我一直都在想著您，現在好像很難相信您也是個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叔叔，您真的太好了，自己那麼虛弱，卻還要為我操心。請保重身體，不要感冒。這幾天一直在下雨，十分潮濕。摯愛您的，茱蒂，10月6日。PS：我忽然想起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您有男管家嗎？我害怕男管家，如果是您的男管家開門，我想我會昏倒在臺階上。我要對他說什麼？您沒有告訴我您的姓名。我是不是應該求見史密斯先生？
我最親愛的傑維少爺—長腿叔叔彭德爾頓—史密斯先生：你昨晚睡著了嗎？我睡不著，一夜都沒合眼。我又吃驚、又興奮、又迷惑、又幸福。我想我以後再也睡不著、吃不下了。但是我希望你要睡覺，你知道的，必須這麼做，因為這樣你才能快點好起來，然後來到我身邊。親愛的先生，想到你還在重病中，我就覺得痛心難耐，而之前，我竟對此一無所知。昨天醫生送我下樓，上了計程車，他對我說，三天來，他們幾乎要放棄希望了。哦，我最親愛的，如果真的如此，我的世界將從此失去光明。我想，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們之中總有一個人要先行離去，但至少我們曾經有過幸福的時光，這種回憶足以支撐著我們繼續活下去。
我本來是想要鼓勵你的，而現在我卻要鼓勵我自己。儘管我現在比做夢還要幸福，但也更為清醒。我總是害怕有什麼事會發生，這就像是籠罩在我心頭揮之不散的陰影。以前，我一直都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因為我沒有什麼珍貴的東西，也不擔心失去。但是現在，我想我終身都會有憂慮相隨。每當你不在我身邊，我就會擔心汽車會撞到你，看板會掉在你頭上，或者那些可怕的蠕動的細菌會被你吞下去。我寧靜的生活將一去不復返，但是，我一點都不想要這種蒼白無力的寧靜。
請你快點好起來吧，快點，再快點。我想要你在我的身邊，在我觸手可及的距離內，我可以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你的存在。我們只在一起呆了半小時！我真害怕那只是一場夢。如果我是你的家庭成員（遠房四表妹），那我就能每天都去看你了，我可以讀書給你聽，幫你拍打靠枕，撫平你額頭那兩道小小的皺紋，讓你揚起嘴角，快樂地笑起來。不過，你現在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快樂，不是嗎？昨天我離開以前，你一直都很快樂。醫生說，我一定是一個很好的護士，你看起來好像年輕了十歲。但願戀愛不會讓所有人都年輕十歲。親愛的，如果我只有十一歲，你是否仍然愛我？
昨天是我人生中最美妙的一天。等我活到九十九歲，我仍然不會忘記那一天的點點滴滴。在拂曉時分離開洛克威勒農場的那個女孩，晚上回來時已經換了一個人。森普爾太太四點半叫醒了我。我在黑暗中醒來，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我要去見長腿叔叔了！’我借著燭光在廚房裡吃了早餐，然後穿過十月那絢麗的曙光，駕車行駛了五英里到了車站。半途上，我看見太陽冉冉升起，那沼澤楓木和山茱萸披上了一層火紅和橘色的光芒，石牆和玉米田裡的白霜也被照得閃閃發亮。凜冽清新的空氣裡充滿了無限的希望。我隱隱感覺到會有什麼事發生。
火車行駛途中，鐵軌一直在唱著：’你要去見長腿叔叔了。’這讓我感到安心。我對叔叔充滿了信心，他一定會把所有事都安排好。我也知道在某個地方有另一個男人——比叔叔更親愛的人，正等著要見我。在我來之前，不知怎麼的，我就有這種感覺，我知道一定也會見到他的。結果，你瞧！我來到了麥迪森大街。房子是棕色的，看起來非常大，而且有點可怕，我不敢貿然進入，所以我沿著街區徘徊了許久，讓自己鼓起勇氣。但是，我一點都不需要害怕，你的男管家是一位溫和慈祥的老先生，他立刻給了我賓至如歸的感覺。’是亞伯特小姐嗎？’
他問我。我回答道：’是的。’於是我根本不需要提史密斯先生。他讓我在客廳等候。這間屋子非常莊嚴、華麗，充滿了男性的風格。我坐在一張大沙發的邊上，不停地對我自己說：’我要見到長腿叔叔了！我要見到長腿叔叔了！’不久，那位先生就回來了，並請我去書房。我那時太過激動，連手腳都不聽使喚了。在書房門外，他轉身輕輕地對我說：’小姐，他病得很厲害，今天醫生第一次允許他坐起來。您不能呆太久，以免他太激動。’從他說話的方式中，我聽出他一定十分愛您，我覺得他真是一位非常可愛的老人！然後他敲敲門說：’亞伯特小姐來了。’然後我走了進去，門在我背後關上了。
從明亮的大廳裡走進昏暗的書房，我的眼睛有一刹那看不到任何東西。慢慢地，我看見壁爐前有一張巨大的安樂椅，旁邊有一張發亮的茶几和一把小一點的椅子。我這才意識到有個人坐在安樂椅裡，他靠著枕頭，腿上蓋著一條毛毯。我來不及阻止，他便站了起來——顫顫巍巍地，他扶著椅背站穩身子，看著我一言不發。然後——然後，我看到，那是你！但是，儘管如此，我還是一頭霧水。我以為是叔叔讓你過來見我，好讓我有個驚喜。然後你笑了，伸出手對我說：’親愛的小茱蒂，你一點沒猜到我就是長腿叔叔嗎？’我的腦袋’轟’的一聲。哦，我多傻呀！
如果我聰明一點，就會發現，早已有無數的小跡象透露了這個秘密。我想我做不了一個好偵探，是嗎，叔叔？傑維？我該叫你什麼呢？單單叫傑維聽起來好像很無禮，我可不能對你不敬！這半小時充滿了甜蜜，後來，醫生來了，把我送走了。我到火車站的時候仍然暈暈乎乎的，差點坐上去聖路易士的火車。你也一定頭暈眼花吧，都忘了請我用茶。我們倆都好開心，好幸福，不是嗎？我在黑暗中駕車回洛克威勒，但是，哦！天上的星星是那樣閃耀！今天早晨，我和柯林走遍了那些你和我曾經一同去過的地方，我還記得當時你說過的每一句話，你的每一個表情。
今天，樹林閃耀著青銅色，空氣冷冰冰的，這是登山的好天氣。我真希望你也在這裡，能和我一同去爬山。親愛的傑維，我非常、非常想你，但是這種思念讓我覺得很幸福，我們不久就可以在一起了。現在，我們已經真正屬於彼此，毋庸作假。我終於有了歸宿，這會不會很奇怪？這種感覺非常非常甜蜜。我永遠都不會讓你感到難過，一刻也不會。你永遠、永遠的，茱蒂，星期四早晨。PS：這是我第一次寫情書。我居然知道該怎麼寫，是不是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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