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August 4, 2017

世界名著 小說全文 《安妮日記》The Diary of Anne Frank part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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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4 原文 :


                194478            星期六,親愛的凱蒂:公司的首席代表B先生已經到了比弗維克並想盡辦法在拍賣市場弄到了草莓。草莓滿面塵土和泥沙地到了我們這裡,數量很大,不少於24箱給我們和辦公室人員。就在當天晚上我們瓶裝了七罐,另製作了八罐果醬。第二天早晨梅愛樸還要給辦公室人員做果醬。十二點半,房子裡沒有外人,鎖上大門,搬來箱子,彼得、爸爸、凡·達恩在樓梯上的哢嗒聲,安妮從熱水器裡打來熱水,瑪格特取來桶,所有人員都上了馬!我跑去廚房,裡面人頭攢動,肚子裡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梅愛樸、愛麗、庫菲爾斯、亨克、爸爸、彼得,藏匿的家庭成員及其支援縱隊在大白天濟濟一堂!
                由於紗網的阻攔外面的人沒法看見我們,但即便如此大聲說話的聲音和嘭嘭的關門聲還是讓我緊張得渾身發抖。我們這樣子像是躲起來的嗎?當時我腦子裡閃過的就是這個念頭,但這又的確帶給我一種仿佛重回人間的奇妙的感覺。家裡的其他成員全都圍坐在廚房裡的桌子旁忙著摘草莓——至少這是他們應該做的事情,只是進到嘴裡的草莓比放進桶裡的多。很快便需要下一桶。彼得又跑到樓下廚房裡去了——門鈴響了兩聲,桶還待在原來的地方,彼得飛身上樓,鎖上櫥櫃門!我們不耐煩地踢著腳後跟,沒法打開自來水,儘管才洗了一半。規則是:如果房子裡來人,不准用水,因為有響聲。我們全都嚴格執行。
                一點亨克過來告訴我們是郵差。彼得再次跑下樓。叮鈴……沒跑兩步,門鈴。我豎著耳朵走過去,看能不能聽到有人來的動靜,先是在我們的廚房門那兒,然後又爬到樓梯頂上。最後彼得和我兩個人像一對小偷一樣倚著欄杆,探出身子聽樓下的動靜。沒有陌生人的聲音,彼得溜了下去,中途停下來喊了一聲:愛麗!沒有答應,又一聲:愛麗!彼得的聲音被廚房裡的喧鬧聲淹沒了。他徑直跑下去進了廚房。我就站在那兒緊張地看著下麵。趕快上樓去,彼得,會計來了,快躲起來!說話的是庫菲爾斯。彼得歎著氣上了樓,櫥櫃門關上。最後,克萊勒於一點半到達。
噢,天哪,我滿眼看到的都是草莓,早飯是草莓,梅愛樸燉的草莓,我聞的是草莓,趕緊上樓躲一躲吧——這兒洗什麼來著……還是草莓?剩下的正在往瓶子裡裝。晚上,兩罐開了封。爸爸將它們迅速製成了果醬。第二天早上,又開了兩罐,下午四罐。凡·達恩還沒有給它們弄到殺菌應有的溫度。現在爸爸每天晚上都做果醬。我們就著麥片粥吃草莓,脫脂牛奶加草莓,麵包黃油草莓,草莓甜點,草莓加白糖,草莓加砂糖。整整兩天除了草莓還是草莓,接著整個這批貨要麼吃了,要麼瓶裝了,要麼鎖起來了。
                ’我說安妮,瑪格特喊道,街角的那個蔬菜商給我們弄了一些新鮮豌豆,有19磅哩。’’他真好心。我回答。那當然是了,可天哪,那活……嗚!你們星期六上午得幫忙剝豌豆。我們吃飯的時候媽媽宣佈。自然,今天早晨那個大號的搪瓷盆裡面被裝得滿滿的。剝豌豆是件枯燥的活兒,但你真應該試試怎麼給豌豆莢剝皮。我想很多人恐怕沒有留意過去掉皮以後的莢肉有多嫩,味道多鮮美。不過更大的好處是連皮一起吃的量要比只吃莢肉的量大三倍。這是一件特別精細講究的活兒,我是說把外殼去掉。
這對於訓練有素的牙科醫生或仔細的辦公室人員來說還不算什麼,但對一個像我這樣只有十幾歲的沒有耐心的人來說就太可怕了。大家九點半開始的,但我十點半才起來,十一點半又坐下了。我一邊幹活一邊哼著下面的疊句:掰掉頭,剝掉皮,撕掉筋,扔出豆,等等等等,一粒粒豆子在我眼前跳著舞,綠綠的,綠綠的,綠綠的蟲子綠綠的筋,莢肉爛了還綠綠的。只是為了打發幹活的時間我哼了一整個上午,胡亂哼出跑到我腦子裡來的東西,逗每人一樂,把大家煩死。我每撕下一根筋都會讓自己更加堅定這一輩子決不願只做一個家庭主婦!
我們總算在十二點吃到了早飯,但從十二點半到一點一刻我們又接著剝豆莢。停下來的時候我已經快暈倒了,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我跑去睡到四點,但那些可怕的豌豆仍讓我不得安寧。你的,安妮
                1944715         星期六,親愛的凱蒂:我們從圖書館裡借來了一本書,書名很有挑戰性:《你對當代少女有何看法》我今天就想聊聊這個話題。本書的作者幾乎對今天的年輕人從頭到腳說了個遍,但還沒有把整整一代年輕人貶成無惡不作。正相反,她相當支援這樣的觀點,那就是只要年輕人願意,他們自己手裡就掌握著創造一個更大更美好的世界的機會,可惜的是他們把心思花費在了各種膚淺的事物上,卻根本不去思考真正的美。在有些段落裡作者給我一種強烈的感覺她好像是專門在批評我,所以我要向你特別坦白一次以為自己辯護。
                我的性格中有一個突出的特點,它會給不管認識我多久的人留下鮮明的印像,那就是我的自知之明。我能夠觀照自己和自己的行為,像一個旁觀者一樣。我可以不帶偏見地面對每一天的安妮,不會為她找藉口,冷靜地考察她的善行和惡行。這種自我意識始終縈繞著我,每次我張嘴說話我都會立刻曉得我說過的話究竟是不該這麼說還是就該這麼說。我要批評自己的地方有很多,我無法開始一一列舉。我越來越能理解爸爸說過的那句話多麼有道理:所有的孩子都應該照料他們自己的成長。父母只會提出好的建議或者扶助他們走上正確的道路,但一個人性格的最終形成還在於他自己。
           除此之外我還有過人的勇氣,我總是感到很堅強,就好像我能承受很多,我感到那麼自由,那麼年輕!我最早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就很快樂,因為我知道我決不會在不可避免地降臨於每個人身上的打擊面前屈服的。不過這一切從前我就談過不少了。現在我想談談爸爸和媽媽不理解我這一章。爸爸媽媽一直都很寵我,對我很溫柔,總是護著我,做了父母所能做的一切。但長期以來我還是感到特別孤獨,有一種越來越強烈的被人拋棄、忽視和誤解的感覺。爸爸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來約束我的叛逆精神,但那不管用,我已經自己治癒了,通過不斷檢點自己行為中的錯誤並始終告誡自己。
                那麼為什麼在我的掙扎中爸爸始終不能起到有力的支撐作用,為什麼每當他想要對我伸出援助之手的時候卻往往適得其反呢?爸爸用錯了方法,他跟我談話的時候總把我當做一個正在經歷各種困惑階段的孩子。這聽上去有些不合情理,因為爸爸是唯一能夠總是把我視為知己的人,除了爸爸也沒有人讓我覺得我原來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但他忽略了一件事情:你知道嗎,他沒有意識到對我來說為出類拔萃而奮鬥比其他一切都更重要。我不想總聽到你這個年紀的症狀,或者別的女孩子,或者到時候它會自然好的之類的話。
我不想自己被當成一個像所有別的女孩一樣的女孩,而是一個有著自己獨特秉性的安妮。皮姆不明白這一點。所以在這方面我無法跟任何人推心置腹,除非他們也告訴我許多關於他們自己的內心世界。可由於我對皮姆知道得很少,所以我覺得我不可能在一種更親密的基礎上跟他交流。皮姆總是採取那種年長的父親般的態度,總是告訴我他也曾經有過類似的轉瞬即逝的傾向。但無論怎樣努力他還是不能像一個朋友一樣來感受我。這一切導致我除了在日記裡以及偶爾跟瑪格特之外,從來都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我的生活觀以及深思熟慮的見解。我對爸爸隱藏起了令我困擾的一切,我從沒有跟他分享過我的理想。
我自己也很清楚我正把他一步步從我身邊推開。我做不了別的事情,我完全依照自己的感情行事,依照最能令我心靈平靜的方式。因為假如在現在這個階段不加分析地接受對我的各種指責和批評,我會完全失去我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建立起來的內心的安寧和自信。即便是來自皮姆的批評也不行,儘管那樣很難。因為我不僅從來沒有和彼得分享過我隱秘的想法,我還用我的急躁甚至把他推得更遠。有一點我想得特別多:皮姆為什麼會令我心煩?是不是就因為我無法忍受他教訓我,因為他那種感情的方式總讓我覺得是假裝的,因為我想一個人待著,寧願他有時候丟開我一會兒,直到我在內心裡對他有更明確的態度。
因為自從我膽敢給他寫下那封可怕的信以來我一直就隱隱地覺得有愧,內心一直受著深深的煎熬,噢,要想始終保持堅強和勇敢有多難啊!然而這還不是我最大的失望。不,我想得更多的是彼得而不是爸爸。我非常清楚是我征服了他而不是他征服我。我在心裡創造了他的形像,將他描繪成了一個安靜、敏感和可愛的男孩,一個需要溫柔的情感和友誼的人。我需要一個可以對之傾訴衷腸的活生生的人;我需要一個幫我走上正確道路的朋友。我得到了我所希望的,慢慢地而且肯定地,我將他一步步拉向自己。
最後,當我已經令他感到友善的時候,那種感情便自然而然地發展成了一種特別親昵的感情,可再想一想我又知道,我不能允許那種親昵的存在和延續。我們談論了大部分私人的事情,然而至今為止我們還從沒有觸及到那些深深地充滿我的情感和靈魂的東西,我還是不太清楚彼得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浮淺嗎?還是他甚至在我面前仍然感到害羞?但撇開這個不談,我在企圖建立真正友誼的過程中犯了一個大錯:我突然轉變了方向,努力想要和他建立的是一種比友誼更親密的關係,而我本來是有可能開發出其他的可能性的。他渴望被愛,而我也能看出他開始越來越深地愛著我。
他從我們的約會中得到了滿足,而這給我帶來的後果也是想和他再試試。然而,我好像總是無法觸及到我一直渴望要徹底敞開的那些東西。我將彼得拉向我,近得遠遠超過他的想像。現在他緊緊地依戀著我,而我一時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擺脫他的辦法,也無法讓他獨立起來。當我認識到他無法成為我心目中的朋友的時候,我想我起碼要盡力將他從狹隘的思維中拽出來,讓他利用自己的青春做些什麼。因為在其最深處青春比老年寂寞。我不記得是在哪本書上讀過這句話了,但我一直記得它,而且發現它說得很有道理。那麼,說這裡的成年人比我們的日子更難過對嗎?不。我知道不是這樣的。
年長的人已經對一切事物形成了他們自己的看法,而且不會在行動之前猶豫不決。而要讓我們年輕人堅持自己的立場,維護自己的觀點,特別是當一切理想都正在被打碎和毀滅的時候,當人們正展現他們最壞的一面的時候,當人們不知道是否應該再信仰真理、正義和上帝的時候,這一切就變得更加艱難。任何聲稱年長者在這裡的處境更艱難的人顯然沒有意識到我們年輕人的困惑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壓迫著我們,那些僅僅因為年輕而讓我們無力承受的困惑,那些無論你要不要都會不斷湧來的困惑,直到很久以後,我們或許以為終於找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可這種解決辦法好像根本無力抵抗到頭來又將其貶得一無是處的事實。
那就是成長歲月中的艱難:我們在內心深處油然升起種種理想、美夢和希望,到頭來好像只是為了讓它們破滅,讓它們迎接可怕的真實。我至今沒有放棄所有的理想真是個奇跡,雖然它們看上去有些荒唐,甚至根本無法實現。但我要保留它們,因為無論如何我仍然相信人類本性是美好的。我當然不能將自己的希望僅僅建立在由迷茫、悲傷和死亡構成的基礎上。
我眼看著這個世界漸漸地蛻化成一片荒野,我聽到永無止境的雷鳴般的譴責聲,那也會將我們毀滅,我能感受到千萬人正經歷著的苦難,然而,假如我仰望蒼穹,我相信一切還會變好的,相信這樣的殘酷終究會結束,相信和平和安寧一定會複返。與此同時,我必須堅持自己的理想,因為我有可能實現它們的那一刻或許會來臨。你的,安妮
                1944721    星期五,親愛的凱蒂:我現在真的充滿了希望,現在一切終於有了轉機。是的,真的,一切都好了起來!特大喜訊!一名驕傲的德國將軍,而不是猶太共產黨員或英國資產階級分子針對希特勒的性命展開了一次有力的行動,更重要的是他還是一位伯爵,非常年輕。或許是天意使希特勒僥倖逃脫,僅僅受了些輕微的擦傷和燒傷。和他在一起的幾名軍官和將軍分別被殺或受傷。首犯被槍決。無論如何,這一令人振奮的消息表明已經有大量的軍官和將軍開始厭倦這場戰爭,希望看到希特勒墜入無底的深淵。
                一旦他們解決了希特勒,他們的目標是要建立一個軍事獨裁政府來跟盟軍講和,再然後就是企圖東山再次,或許20年後再發動一場戰爭。或許上天的旨意有意在拖延他的消亡,因為假如無暇的德國人真的會互相殘殺的話,那對盟軍來說會更加輕鬆和有利;俄國人和英國人也用不著費那麼大的力氣了,他們會儘快開始重建自己的家園。但是,那一時刻還沒有到來,我不想過早地預言光榮的時刻。不過你一定已經留意到了,現實是那麼真實地擺在你面前,我今天也完全處於一種實事求是的情緒狀態。還是頭一次我不再高談闊論自己崇高的理想。
更有甚者,希特勒竟然好心地向他忠實的臣民們宣佈,從此刻起每一位效力于武裝部隊的士兵都必須服從蓋世太保,任何士兵,一旦他得知他的某位上司謀劃針對其性命的低級、懦弱的行動,皆可立刻就地擊斃之,無須軍事法庭的審判。那該是一個多麼絕妙的屠宰場啊。長途行軍中的小喬尼腳開始疼了,被他的長官打了一巴掌,喬尼便抓起他的來福槍大喊:你想謀害元首,看這個吧。嘭的一聲,居然敢戲弄小喬尼的驕傲的長官立刻命歸黃泉(或許升了天?)。最後,只要哪個軍官發現自己跟一個士兵過不去,或者強行發號施令的話,他肯定會因為無法擺脫的煩惱而尿褲子的,因為士兵們說話的膽子比他行動的膽子還要大。
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了吧,還是我跳來跳去講得太亂了?這我沒辦法,一想到明年十月份我就可能重新坐上學校的板凳就讓我興奮得完全語無倫次!噢,天哪,我剛剛有沒有告訴你我不想有太多的希望?原諒我吧,他們畢竟不是白送給我充滿矛盾的小神經病這個綽號的!你的,安妮
                194481            星期二,親愛的凱蒂:充滿矛盾的小神經病,我上封信是這麼結束的,這次我也從這裡開始。充滿矛盾的小神經病,你能告訴我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嗎?矛盾是什麼意思?就像那麼多詞語一樣,它也有兩個意思,有外部的矛盾和內部的矛盾。第一個意思就是通常所謂的從不輕易妥協,總是知道得最多,最正確,總是要與人爭辯,總之就是我身上眾所周知的那一切令人不愉快的特點。但第二個意思卻沒有人知道,那是我自己的秘密。我從前就已經跟你講過,我有兩種性格。其中的一半代表了無止境的快樂,笑對一切,高昂的精神,以及淡泊一切的態度。
這種特點包括從不會對打情罵俏、接吻、擁抱或骯髒的笑話生氣。這一面大多總是守候在那裡,把另一面推開,而另一面卻是更好、更深和更純潔的。你一定已經意識到沒有人瞭解安妮更好的那一面,那也正是大部分人認為我讓人受不了的原因。當然了,某個下午我還是一個令人眼花繚亂的小丑,可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又會讓人受不了。說真的,這正像一部放給思想深刻的人看的愛情電影,只是為了消遣,換換胃口,是某種不壞但也肯定不好而且很快就會被人遺忘的東西。我很討厭非要跟你講這個,但我為什麼又不能講呢,既然我知道事實如此?我更加輕快膚淺的那一面總是比更深沉的那一面來得快得多,所以也總是它贏。
你想像不出我一直是多麼努力地想要把這個安妮推開,想讓她受挫,想藏起她,因為畢竟她只是那個叫安妮的人的一半,可沒用,我太清楚了那不管用。我特別害怕那些一貫認識我的人會發現我還有另一面,一個更美更好的我。我擔心他們會嘲笑我,擔心他們會覺得我荒唐和多愁善感,擔心不把我當回事。我已經習慣了不被人當回事,但習慣它的只是那個輕鬆愉快的安妮,那個深刻的安妮卻脆弱得根本承受不起。有時候,如果我硬要催那個好安妮哪怕在舞臺上展現一刻鐘的時間,可還沒等她開口說話她就已經瑟瑟發抖,她的角色很快就被那第一個安妮給取代了,還沒等我回過神來這個安妮就已經消失了。
                所以,美好的安妮永遠也不會出現在她人面前,至今還沒有出現過一次,但卻在我們獨處的時候永遠扮演著真正的統帥。我非常清楚我希望怎樣,我實際上是怎樣……在內心深處。可天啊,我只有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才會是那個樣子。或許,不,我確信正是這個原因我才會說我自己骨子裡有一種快樂的天性,而別人卻認為我沒有快樂的天性。我在內心裡追隨那個純潔的安妮的引導,但在外面我不過是一個放縱不羈、整天喧鬧的小山羊。正如我已經說過的,我從來都不會就任何事情表露自己真實的感受,所以我才會落得個男生狂的名聲,一個輕佻的人,一個無所不知的人,一個隻會讀愛情小說的人。
那個快樂的安妮只會一笑了之,做出機智的回答,無所謂地聳聳肩膀,顯得毫不在意的樣子,可是天啊,那個安靜的安妮的反應卻大不一樣。如果非要我講真話的話,我必須承認它傷害了我,我特別想改變自己,但我的掙扎中面臨的總是一個更強大的對手。一個聲音在我內心哭泣:就這樣吧,那就是你。你沒有同情心,你看上去那麼傲慢和暴躁,大家不喜歡你,全都因為你不願聽從你自己更好的那一面提出的忠告。噢,我多想聽啊,但那不管用。
假如我安靜而認真,大家就都會覺得這不過是個新花樣,而我也只好用個笑話來從中解脫,更別說我自己的家人了,他們肯定會以為我生病了,會逼我吞下治頭疼和神經病的藥片,會摸著我的脖子和腦袋看看我有沒有發燒,問我有沒有便秘,怪我情緒太糟糕了。我絕對受不了。如果我在大家的眼裡就是那個樣子,我就會以神采飛揚的面孔重新開始,接著是不快活,最後我便再次扭曲自己的感受,於是壞的那一面就展露出來,而好的那一面隱藏起來,繼續在內心深處探索怎樣才能成為我真切希望的那樣,怎樣才能成為我本可以成為的那樣,假如……再沒有別的人生活在這個世上。你的,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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